1979年,李光耀领导的新加坡政府宣布,从每年的9月开始,开展“多用中文”的语言推广运动。
去中国化十几年的新加坡要开始文化寻根之旅了?
关注中国的南洋华人,似乎看到了新加坡的文化转向,甚至觉得李光耀的内心终究还是想着“根”。
然而,李光耀很快给他们泼了冷水。
仅仅一年后,世界上唯一的华侨大学南洋大学就被李光耀强制关闭。
1980年8月16日,南洋大学举行第21届毕业典礼,从此载入史册。从1955年到1980年,这所以中文为授课语言的大学,延续了新加坡的中华文化,始终是海内外华人感情的主阵地。
“礼服虽然穿了,但我的心还是中国的。”这就是源于南洋大学建立的南洋圣贤,他们都是爱国的。然而,他们代代相传的“语境”却随着一纸法令而终结。
南洋大学的关闭也揭开了李光耀的伪装:所谓的华文运动不过是安慰中国人民的催眠药,也是压制中华文化的烟幕。
南洋大学消亡的历史,恰恰是新加坡华人身份演变的历史。从华人到新加坡人,这个身份的历史转换,在南洋大学的招牌被摘下的时候,才真正完成。
正如新加坡媒体所说,随着南洋大学的终结,新加坡彻底走出了华人文化圈。
新加坡去中国化的国策无疑是“成功的”。根据1980年的人口普查数据,新加坡以中文为母语的人数非常少,仅占5.2%;然而,只有4个。3%的方言是用汉语说的。
然而,正如媒体所问:这是福是祸?
说到底,中华文化传统是否失传,对于占全国总人口77%的中国人来说,关系到如何在全球化进程中保护自己的根,维护自己的民族认同的深层问题。
回望历史,南洋大学的创建与终结,或许能给今人以福与祸的启示。
新中国成立后,英国殖民政府实行封锁新加坡与中国大陆交流的政策,给新马华文学校的师资来源和高中毕业生的升学渠道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此外,英国殖民政府大力推行英语第一、排斥华文教育的政策,试图切断海外华人的文化认同。
英国殖民者杀心的阴谋,令南洋侨界忧心忡忡。1953年初,在新加坡福建会馆的会议上,会长陈留石大使提出倡议:“为了维护中华文化,我们有必要建立一所中文大学。”
陈大使率先捐款500万元。福建会馆捐赠位于新加坡裕廊西的212公顷土地作为校址。
但是南洋大学的办学不能光明正大的进行,因为英国殖民者禁止华人办学。不得已,陈留石等人在公司法令下创办南洋大学有限公司。即便是公司形象,南洋大学也屡遭英国殖民当局审查和刁难,可谓困难时期的传道授业解惑。
办学之路也是漫长的。南洋大学聘请林语堂为首任校长。但是这位国学大师当上校长后,觉得南洋大学经费不足,找茬,丢了工作,南洋大学吃了不少苦头。
最后,林语堂拿着陈留石的赔偿支票回到了美国。他甚至发表文章抹黑南洋大学,意图摧毁它。然而,在热心华侨的帮助下,南洋大学仍在挣扎求生。
1955年6月,南洋大学预科班开始上课;次年,第一届本科新生正式入学。当这所大学在1956年开办时,只有两个学院:文学院和理学院。1958年春,第一个建设项目完工,商学院正式成立。这一年,南洋大学学生会也宣告成立。南洋大学已经初具规模。
之后,随着新加坡的独立和对华文教育相对宽松的政策,南洋大学开始借势发展。南洋大学法案在新加坡国会顺利通过。1960年,第一届本科生顺利毕业。这也预示着南洋大学已经迈过了办学最难的一关。
然而,随着地缘气候的变化,南洋大学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灾难。
从上世纪50年代末开始,新加坡政府就一直鼓吹英语至上,排斥华文教育。以中文为主要教学语言的南洋大学的文凭不能一视同仁。1959年,林佑福政府宣布不承认南洋大学的学位,导致政府与华南地区的大学生发生冲突。
1963年2月2日,新加坡政府开始“冷藏行动”。未经学校事先同意,军警闯入校园,肆意逮捕学生。争执中,多名学生受伤,学生会召开大会抗议。领导制冷运营的是当时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李光耀。
1963年8月31日,新加坡加入马来亚,组成马来西亚联邦。9月21日,李光耀领导的人民行动党赢得州选举。9月22日晚,在政府正式组阁前,州政府直接宣布剥夺南洋大学校董会陈六世的公民权。陈留石先生一生都在为中华文化的延续而奔走,却意外地受到这样的待遇。自然,这也激起了南洋大学学生的愤慨。随后,一千多名南洋大学的学生聚集在政府大楼前的草地上,向代总理杜展财博士递交请愿书。
然而,决心做中国人的新加坡政府开始诉诸武力。人民行动党赢得大选仅5天,新加坡政府就派军警进入校园,剥夺了《大学论坛》等6份刊物的出版权,逮捕了5名注册学生和7名毕业生。次年6月,3000名军警进入校园,逮捕50多名学生,关闭南洋大学学生会。这激怒了南洋学生,他们绝食抗议。
一个月后,校长吴德耀等学校也开始护校活动,学生开始上访。最终,政府做出了让步,汉语教育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这一系列的冲突,让一个小国未来的巨人李光耀感到了残酷:南洋大学必须大规模重组。
李光耀把英语定为新加坡的官方语言,在很多方面扼杀了华文教育。
20世纪70年代,新加坡政府开始实施以英语为第一语言(教学语言)、汉语为第二语言的双语教育政策。这不仅导致了新加坡华文教育的衰落,也导致了南洋大学的生源不断减少,很多毕业生就业困难。
面对李光耀的打压,南洋大学开始构建更加灵活、宽口径的课程结构。随着新学科的开设,有计算机科学、理化科学、环境科学、银行金融、大众传播与社会学、心理学等等。
1975年3月14日,李光耀任命教育部长李昭明为南洋大学校长,对南洋大学进行了彻底的改组。
除了中国中文外,每个系的教学语言都从双语英语改为英语。这并没有完全打消南洋大学的中国氛围,中国文化的教育也是用英语授课。
最后,李光耀放出了致命一击——关闭南洋大学。
1980年,南洋大学和新加坡大学合并为新加坡国立大学,以英语为教学语言。1981年,南洋理工大学在NTU旧址成立,1992年发展成为现在的南洋理工大学。
李光耀试图改写南洋大学的历史,并以南洋理工大学为接班人。但在南洋大学20多年的历史中,已经有12000多名毕业生联名抗议。李光耀也不得不放弃这种“粉饰历史”的企图。
最后,南洋大学为新加坡留下了最后一丝淡淡的中国文脉。
但最终,随着这些学生的老龄化,新加坡失去了中国的文化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