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4月19日凌晨,美国得克萨斯州韦科市的卡梅尔庄园及其周边地区被无数探照灯照射得如同白昼。灯光下,大批军车和警车包围了整个庄园,无数军警和各个联邦执法机构的特工穿梭其间,一字排开。直升机在庄园上空低空盘旋。更有甚者,从当地驻军和国民警卫队借来的一批装甲战车隆隆作响!包括M1A1“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和M2“布雷德利”步兵战车,它们在两年前的海湾战争中一鸣惊人。显然,一场大规模的进攻即将展开。这个卡梅尔庄园到底是谁,值得美国政府这么大动干戈?甚至不惜牺牲坦克和步兵战车?
美国军警和联邦特工在坦克掩护下突入卡梅尔庄园美国军警和联邦特工在坦克掩护下闯入卡梅尔庄园。
卡梅尔庄园是美国所谓“末日教派”组织“大卫教”的大本营。“领袖”大卫·科雷什和数百名信徒住在这里。此人自称是某“先知”转世,用各种手段给信徒洗脑,让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他用追随者的钱过着奢侈浪费的生活,但他对追随者实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人违反了Koresh的“制度”,他就会被长期监禁,挨饿,断水,甚至被残酷地屠杀。通过各种手段,科雷什最终将这些信徒训练成一群类似《生化危机》中的僵尸,操纵他们对抗美国政府的武装力量。
虽然考什在卡梅尔庄园过着帝王般的生活,但他也很清楚,即使行动隐蔽,数百名基督徒长期居住在一个地方,深居简出,迟早会引起执法部门的注意和调查。因此,他以所谓“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为由,极力向信徒灌输要做好战时准备,迎接末日的来临。信徒无论男女老少,每天早上五点半必须起床进行练习,然后有从军经历的信徒会对他们进行各种军事科目的训练,观看各种战争片,学习他们的战术。
考什还以修建“教堂”为名,驱使信徒在庄园内修建大量防御工事和地下掩体,并有一座高大的瞭望塔,平时有武装的信徒在此了望四周,并有巡逻人员在庄园内巡逻,防止信徒逃跑或外人进入庄园。
科雷什还利用合法和非法手段购买了大量军火,包括手枪、自动步枪、7.62毫米轻机枪、12.7毫米重机枪、手榴弹和炸药等。(当年美国政府对军火管制没有这么严格,很多渠道都可以买到威力大、口径大的自动武器,尤其是越战后,大量非法武器被美军士兵从越南带回来,流入国内军火市场),而且他还自制了地雷等武器。他还囤积了大量弹药和食物,把卡梅尔庄园变成了一座堡垒。
司法机构众多的美国对这些“教派”采取了“外松内紧”的政策:表面上视而不见,但暗地里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渗透,搜集违法行为的证据,以便在必要时采取行动将其消灭。
司法部门起初关注“大卫主义”,是因为在科雷什购买了大量枪支和爆炸物。枪支说起来容易,但爆炸物一直是联邦烟酒枪械管制局(ATF)的重中之重。1992年4月,美国洛杉矶发生黑人,迫使美国政府派出数千名海军陆战队和国民警卫队进城轰炸,最终造成数十人死亡,数百人受伤,数千人被捕。
Koresh立即以此为契机,宣传暴力的可能性比这次洛杉矶骚乱大得多。同时,他在6月份将卡梅尔庄园命名为“天启牧场”,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天启”一词来自《圣经》的启示录,这一章有很多关于末日审判的描述。ATF觉得这些家伙很可能会惹事,开始加紧对“大卫主义”的侦察和控制措施。
1993年2月26日,美国纽约世贸中心大楼二楼停车场发生大爆炸。一辆满载1500磅(约700公斤)炸药的卡车发生爆炸。巨大的爆炸炸出了一个长约60米、宽30多米的大坑,并引发大楼多处起火,造成6人死亡,1000多人受伤。爆炸发生后,对同样拥有大量爆炸物的“大卫主义”采取果断行动的计划立即摆在了ATF局长斯蒂芬·希金斯(Stephen Higgins)的办公桌上。
ATF计划于1993年2月28日上午9时30分对庄园发动突袭,没收庄园内的枪支、弹药和爆炸物,然后以非法持有军火罪逮捕宗主教科雷什和该教派核心成员。因为28日是周日,根据卧底情报:9点半左右,信徒们刚刚在大厅做完礼拜,回到各自的住处。他们大多不会携带武器,突袭可以让对方猝不及防。
虽然行动将由得州警方协调,但考虑到行动仍可能遭遇武装抵抗,ATF计划出动150名配备自动武器、突击设备和防弹衣的特工,并出动直升机进行支援。为了确保一次成功,ATF和警方还提前进行了一轮演练。
1993年2月28日上午,多云,能见度很好。上午9: 30,根据ATF实现的估计,居住在卡梅尔庄园的100多名基督徒应该结束礼拜离开大厅。但不正常的是,教徒们没有离开大厅,而是留在了大厅里,里面一片死寂。但此时箭已要射出,一辆伪装成运送大型动物(牛羊马)的重型卡车缓缓驶向庄园。50多名身穿防弹衣、手持盾牌和破门设备的ATF特工藏在车里。卡车沿着通往教堂的道路缓缓行驶,突然在大厅前刹住了车。大批特工立即从车上蜂拥而下,按照事先的计划分三路冲进庄园,企图在信徒们反应过来之前控制庄园的六大主体建筑。
特工行动的同时,三架UH-1直升机也出现在空,为地面人员提供情报支援,压制可能的抵抗。一路带着破器械的特工冲向大门。他们的任务是攻破教堂大厅的大门,控制那里的大部分信徒,同时努力争取考勒什和他的心腹;另一方面,特工带着梯子一路上楼到二楼,根据情报,那里是军火库,必须第一时间控制,防止基督徒武装起来;第三路直奔庄园里的妇孺住处,控制教堂里的妇孺,防止他们被基督徒劫持为人质。
然而,就在第一个特工冲到门口,正在奋力撞门的时候,第二个特工刚好爬上二楼楼顶,破窗而入。突然,密集的子弹从门后、窗边的木墙、三楼的瞭望塔射来!几名特工中弹倒地!已经冲进二楼的一组四个特工更倒霉。他们在一个狭窄的走廊里遇到了两个手持M60型7.62毫米轻机枪的“祖母级”妇女。密集的枪林弹雨过后,三名ATF特工被子弹打死,剩下的一名慌忙躲到墙后,才捡回一条命。
依靠外面的同伴接应,好不容易把几个倒下的特工的尸体抢了回来。然而此时战机已失,回过神来的基督徒拿起武器,向特工猛烈射击。特工们迅速撤退到卡车旁进行反击。双方一度剑拔弩张,枪战持续了45分钟。特工们弹尽粮绝,但对方的火力丝毫没有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包括M2HB重机枪在内的重型枪械不断投入战斗,特工立刻被彻底压制。由于没有获胜的希望,指挥官只能命令备用掩护撤退。
10点20分,特工们设法摆脱了基督教徒的火力,在当地警察的掩护下撤退到安全地带。经清点,4名特工死亡,17人受伤。两架UH-1直升机也被12.7毫米机枪子弹击中,被迫降落。ATF特工不得不撤出卡梅尔庄园,等待增援。战斗中,6名“大卫教”追随者被打死,科雷什的手腕和肋骨也中弹受伤。
这次精心策划的突袭以惨败告终。哪里出问题了?
ATF立即进行内部调查和外部转移,折腾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但可以肯定的是,该计划实际上是在行动前泄露的。据说在ATF特工行动开始前,有人打匿名电话到庄园告知突袭计划。结果,当ATF特工乘坐载有牲畜的卡车抵达庄园时,许多当地媒体记者已经准备好用相机和采访设备捕捉突袭现场。
另外,ATF虽然提前估计到可能遭遇抵抗,但是严重低估了对方的火力和抵抗决心。战斗中,对方轻重机枪打得特工头破血流,M4卡宾枪、MP5冲锋枪、M870霰弹枪完全被“大卫派”手中的AK47突击步枪、M2重机枪的火力压制,突袭惨败。
ATF失败后,他们在庄园的火力范围外与当地警方形成包围圈。同时向信众喊话,要求他们投降,但里面没有回应。晚上18时许,天色渐暗,三名大卫教徒突然手持武器冲出庄园,向包围庄园的执法人员开枪。特工们立即反击。在猛烈的炮火下,一个被击毙,一个被俘,一个受伤逃回庄园。眼看单靠自己难以处理庄园里的硬骨头,ATF只能向联邦执法机构的老大哥联邦调查局(FBI)求助。
根据信息和对囚犯的审讯:卡梅尔庄园有132名信徒,其中包括46名儿童。这一数字远远高于烟酒枪支管理局最初估计的75人(包括25名儿童)。
枪战发生后,美国各大媒体纷纷跟进,对事件进行了报道。虽然警方划定了禁止媒体进入的封锁区,但为了拿到第一手材料,这群人脉很广的记者还是不遗余力地在当地移动高性能双筒望远镜,架设在5公里外的地点观察现场,通过各种手段监控警方与信众的谈判。
谈判非常艰难,双方立场相差甚远。只是一只鸡在和一只鸭子说话。科雷什拒绝释放妇女和儿童人质,更不用说投降了。他声称他随时准备牺牲。经过讨价还价,科列什蒂表示,如果政府同意在电台播放他的一份声明,他将在每次播放时释放两名儿童。权衡利弊后,联邦调查局同意了他的请求。公告播出后的第二天(3月2日),科雷什曾在谈判中表示愿意有条件投降,但当FBI的囚车实际到达现场时,科雷什再次食言。
双方的谈判一直持续到3月6日,期间科雷什释放了21名儿童和向ATF开枪的两名老奶奶,但他们仍然和100多名信徒一起躲藏在庄园里。3月8日,在双方新一轮谈判中,压力越来越大的科雷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在电话里大喊,告诉联邦调查局的谈判人员,他有强大的火力,足以把联邦调查局调过来的轻型装甲车炸上天。
考虑到他有足够的炸药,同时对2月28日突袭的惨败感到震惊,FBI立即向军方紧急求援,要求转移不怕大口径机枪、火箭筒和炸药的装甲战车。起初,得克萨斯州国民警卫队愿意“支援”一批M113装甲车,但因防护能力差(M2重机枪子弹可近距离刺穿M113正面,横过侧面)被FBI拒绝;经过一番谈判,五角大楼亲自下令从驻扎在得克萨斯州的联邦部队中抽调4辆M1A1“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进行增援,另外从得克萨斯州国民警卫队中抽调一批装备25毫米机关炮的M2“布雷德利”步兵战车。联邦调查局还将庄园周围的特工人数增加到400多人。
在士兵的压力下,科雷什的嚣张气焰有所收敛,他同意继续释放人质。到4月19日,在联邦调查局最后的决定性突袭之前,他已经释放了37人,包括21名儿童。他还多次声称要带基督徒出去投降,但实际上FBI每次都被科雷什放了鸽子。
为了逼Koresh等信徒投降,FBI挖空空想尽一切办法给对方施压。包括切断庄园的水、电、气供应,但对方提前储备了大量食物和饮用水,一时半会难以开展工作;于是FBI弄来大功率音箱,没日没夜的播放各种高分贝音乐,晚上用探照灯照亮庄园,希望打垮对方的精神,让对方投降。但“大卫主义”的追随者在科雷什的洗脑下早已被剥夺了油盐。他们躲在地下掩体里,听摇滚乐来对抗噪音和强光。
到4月中旬,FBI的耐心已经耗尽,各方面的压力已经不允许FBI再拖下去了。在与军方、警方和其他联邦执法机构沟通后,联邦调查局决定于4月19日对庄园实施总攻。
4月19日凌晨,联邦调查局打电话给科雷什的助手史蒂夫·施耐德,并威胁说,如果“大卫教派”不立即投降,联邦调查局将向庄园发射催泪瓦斯。然而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FBI谈判人员只能摇头苦笑。看来他们只能来硬的了。
清晨6点,一辆车身前安装有墙锤的M728装甲工程车轰隆隆向庄园驶来。信徒们立刻开火,但这东西是由粗糙的M60坦克底盘改造而成,完全无视轻武器的火力。此时,猛烈开火的信徒们并没有注意到,FBI的狙击手已经全部就位,他们正在根据枪火进行定点清除。M728的墙锤迅速在教堂正门旁边的墙上砸出一个高约2米、宽约3米的大洞,并向楼内发射大量催泪弹。
烟雾很快笼罩了整栋大楼。眼看攻击成功,M728工程车转向大门左侧,那里的墙上又被砸了一个洞。在确认大门没有炸药后,装甲工程车摧毁了整个大门。
撞墙的同时,FBI的高音喇叭开足了功率,命令信徒不要反抗,走出庄园投降。但得到的回应依然是密集的子弹,却没有准确的射击,因为开枪的基督徒早已被催泪弹呛到。到了中午,整个庄园都被坦克和装甲车包围了,科雷什和他的追随者被强行推进最后几个房间,他们就要死了。
2点10分,屋内突然冒出浓烟,随后火势迅速蔓延,火舌从庄园右侧楼房的窗户跳出。然后火就趁着风,很快就燎原了。火焰有十几米高,浓烟直冲云霄。房子的木结构在火中嘎吱作响。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这一突发状况吓坏了,因为他们没想到会发生火灾,也没让消防队提前到场。眼看火势完全失控,炽热的火焰迫使FBI特工、坦克和装甲车撤退到数百米外。12时27分,庄园内储存的弹药发生爆炸,部分房屋因巨大的爆炸而倒塌。半小时后消防队姗姗来迟时,大部分信众已经葬身火海。
直到那天晚上火才熄灭。警方在现场发现了86具尸体。包括科雷什在内的“大卫派”大部分遇难,只有9人逃出火海获救。
这一惨案一度震惊全世界,美国政府和执法机构压力巨大。媒体质疑FBI释放大量催泪瓦斯是否是起火原因,以及滥用暴力,导致所有联邦执法机构不堪重负,不得不宣布对此事展开调查。
最终调查自然是高举高打,轻轻落下。时任美国总统的克林顿事后下令由司法部和财政部专家组成的调查小组彻查此事。调查组对现场进行调查后,于4月26日得出结论,大火是大卫教派自己放的,与联邦执法机构无关,案件草草收场。当然,作为一个背后捅刀子的人,ATF局长斯蒂芬·希金斯(Stephen Higgins)和其他五名主管官员“主动”辞职。
这场悲剧给联邦执法机构敲响了警钟,他们立即加强了对中国各种乱七八糟的教派和民兵组织的渗透和打击。此后,美国再没有出现过如此大规模的与联邦政府的对抗。更有影响的是,克林顿在次年力推枪支禁令:禁止冲锋枪、机枪、大口径自动步枪等19种攻击性武器的制造、进口和销售。但近年来,随着美国经济不景气,内部矛盾逐渐加深,像大卫教会这样的组织有重新崛起的迹象。禁枪也面临着挑战,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历史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