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李后河
明天是加拿大日,加拿大的国庆日。1867年的这一天,加拿大联邦宣告成立。
传统上,在“加拿大日”,首都渥太华的国会山前会举行盛大的庆祝集会、表演和焰火表演。全国各地的城市也将以焰火表演、文艺表演和花车游行等方式来庆祝。
但是今年的情况很特殊。
一场以# CancelCanadaDay为统一标签,呼吁抵制甚至破坏各地“加拿大日”庆祝活动的运动蓬勃发展,得到广泛响应。
他们为什么要抵制加拿大国庆日?
一个
迄今为止,在萨斯喀彻温省有不列颠哥伦比亚省首府维多利亚、新不伦瑞克省首府基律纳、弗雷德里克顿、新马里兰镇、罗克斯维尔、巴瑟斯特、圣约翰和贝利角、安大略省贝尔维尔、梅尔维尔、瓦佩顿土著社区、米多湖、达斯特土著社区、红湖土著保留地、红湖社区和Red 空社区。
而且这个名单还在不断增长,还有很多人声称要抵制各种形式的“加拿大日”庆祝活动。
抵制加拿大日实际上是对加拿大国家认同的象征性抵制,而这一象征性群体行动的导火索是“原住民寄宿学校事件”。
第一波是今年5月27日,原住民部落Tk & # 39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Emlups te Secwépemc第一民族拿出了确凿的证据,揭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他们在甘露市一个废弃的土著寄宿学校遗址中发现了多达215具土著儿童的遗骸。
这些孩子的遗体最小的不到4岁,最大的是未成年人,“没有一个人有死亡记录”。
第二波是6月24日,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的Cowessess第一民族部落宣布,在当地寄宿学校旧址附近发现了751座土著人坟墓。
所谓“寄宿学校”,是指自殖民时代以来,行政当局利用政府资源,以武力为后盾,以“同化原住民”为目的,强行实施的加拿大原住民“洗脑制度”。寄宿学校制度最早是由法国殖民者在加拿大推行的,但由于土著部落的抵制和法国对皮毛贸易利益的考虑而失败。
19世纪20年代,英国殖民者开始推广红河(今加拿大马尼托巴省),这是当时哈德逊湾公司的地盘。加拿大建国后,用国家机器来推动。
在武力胁迫和“不听话就坐牢”的威胁下,成千上万的土著部落儿童被强行从父母和家庭中带走,送到条件恶劣的寄宿学校。他们“被剪掉头发,被禁止说他们的传统语言,被禁止跳他们自己的民族舞蹈,被禁止信仰传统宗教,并且必须永远断绝与父母和家庭的联系”。
其目的是,正如加拿大第一任联邦总理约翰·A.·麦克唐纳在开始时承认的那样,“通过使印第安语言和文化消失,将印第安人与其子女分开,并迫使他们接受‘文明同化’”。
据不完全统计,从187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1996年,加拿大共有139所土著寄宿学校,期间有超过15万名土著儿童被强行送入寄宿学校(约占同期土著儿童总数的30%)。至少有6000人被证实在登机过程中死亡。同期,超过5万名原住民儿童因各种虐待致死,另有5.5万名混血儿童被强行送往白人家庭寄养。
对于孩子的家庭来说,无论孩子是生是死,都再也回不了家,甚至音讯全无。
2
加拿大当局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1907年,官方医生彼得·亨德森·布莱斯(Peter Henderson Bryce)博士如实反映了土著寄宿学生的高死亡率(50%),但结果,他被解雇了。
直到1984年,加拿大当局才承认这种做法是“不人道的”。最后一所寄宿学校于1996年关闭(在萨斯喀彻温省,最后7年由加拿大联邦政府直接运营);1998年,政府第一次表示应该道歉。并正式道歉,已经是2008年6月11日了。
2015年6月2日,加拿大真相与和解委员会(TRC)经过长达6年的调查,公布了其长达360多页的调查报告摘要(全文六卷数千页),明确谴责“加拿大寄宿学校的历史就是加拿大联邦政府有意识进行文化灭绝的历史”。
报告指出,“一个多世纪以来,加拿大土著政策的主要目标是消灭土著政府;忽视土著人民的权利;终止与原住民的条约;并通过一系列同化措施,破坏原住民的传统文化、价值观和社区结构,使其完全融入主流社会,从而达到消灭原住民文化和种族的目的。寄宿学校的建立和运作是这一政策的核心和集中体现”。
TRC、加拿大首位原住民法官默里·辛克莱(Murray Sinclair)说,寄宿学校“是加拿大历史上最黑暗、最复杂的一章”。
报告认为,寄宿学校的根源是“一些从欧洲文化和殖民者角度出发的理论,但其背后是这些殖民者的种族和文化优越感,他们厚颜地认为殖民可以给‘野蛮人’带来‘文明’,他们生来就有促进文明的使命”。
历史学家米洛伊认为,此举意在“抹杀原住民在下一代人格中的文化认同”,根除原住民的血缘传承。
更令人寒心的是,寄宿学校不仅是“加拿大的黑历史”,也远非所有对原住民的系统性歧视。
在欧洲人到来之前,土著是加拿大广袤土地的主人,但随着殖民者的屠杀、虐待和排斥,以及他们带来的各种传染病,土著失去了大量的人手。
根据最新数据(加拿大统计局2016年发布数据,2021年人口普查数据尚未发布),加拿大原住民总数为1673785人,仅占全国总人口的4.9%,其中“第一民族”977230人,因纽特人64025人,梅蒂斯人587545人,其中一半人口年龄在25岁以下,加拿大人口年龄在14岁以下。
1876年,加拿大成立的同一年,加拿大联邦政府通过了臭名昭著的《印第安人法》,其中只有16条是关于对土著人的排斥、清洗和歧视政策——这部法律本身至今仍然有效。
更可悲的是,这部法律实际上同时是对原住民的“仁慈”法律,以至于直到20世纪上半叶,仍有原住民在为“有效执行印第安人法”而斗争。
2007年,英国救助儿童会(Se the Children UK)对加拿大的土著保留地进行了一次长期访问,发现那里的情况“令人沮丧”:
由于缺乏财力和生活希望,保留地不仅设施破旧、住房简陋,而且充斥着吸毒、酗酒和暴力。自杀率高达0.13%(比全国平均水平0.017%高出近10倍),多达2.7万名儿童被置于寄养家庭。
保留地原住民酗酒问题严重到连精英都无法回避。2016年,联邦渔业部长、原住民图图在事业有成时突然辞职。后来他透露,自己从小在部落里就嗜酒如命。“家族和部落里很多人都是这样,麻醉自己忘记烦恼是不够的。”
此外,土著妇女失踪的问题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以至于土著部落为了抗议联邦政府的不作为,在加拿大建国150周年的“正面日”将象征抗议的土著帐篷绑在了首都渥太华的国会山广场。
迫于压力,特鲁多政府同意成立独立委员会调查此事。
经过两年半的调查,2019年6月3日,一份长达1200多页的加拿大土著妇女失踪和遇害国家调查报告公之于众。该报告包括2000多份证词。
报告的结论指出,各级政府在处理土著妇女失踪和被谋杀的案件时存在严重的偏见和“结构性问题”,甚至达到了种族灭绝的程度,其中“种族灭绝”一词通篇出现122次,用来描述据不完全统计,近年来有2000多名土著失踪或被谋杀。
三
虽然加拿大的政治家们也做出了一些姿态,比如用“第一民族”取代了旧的“印第安人”的称呼,废除了原来对北极的因纽特人的蔑称“爱斯基摩人”(“吃生肉的人”)等等。但这些其实都是“口惠而实不至”。
据悉,每年土著人向加拿大联邦政府提交的涉及土地纠纷的诉讼超过900起。但是每年真正解决的不超过20件,就算解决了,方案也很不公平。
例如,关于加拿大西部的道格拉斯保留地,土著人胜诉,但政府拒绝归还被侵占的弗雷泽河谷。而是试图将一片荒凉的沼泽地塞进原住民,被拒绝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是爆炸危险品的废弃靶场。
2015年的一项统计显示,加拿大的谋杀案受害者中,土著人占比高达25%(如前所述,他们的人口占比不到5%),男性和女性“第一民族”的平均寿命分别比欧洲裔少8岁和6岁。在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报告中,加拿大排名世界第六——但如果单独计算加拿大的原住民,排名也只有第63位。
更何况,2008年9月13日,联合国大会通过了《土著人民权利宣言》,规定尊重土著人民的个人和集体权利,尊重、维护和加强他们的民族文化认同,强调在保护自身需求和尊严的前提下追求发展。这一重要宣言得到了绝大多数国家的赞同和响应,144个投票国家中只有4票反对。
其中一张反对票居然是标榜“多元文化主义”、三个月前刚刚向“第一民族”道歉的加拿大投的。
正如主张停止庆祝加拿大日的组织者所说,加拿大人喜欢假设加拿大是“一个充满好人的好国家”,这就是所谓的“天使情结”。他们经常以此为出发点嘲笑美国人、欧洲人和其他国家的人,“看看我们!我们对多元文化是多么宽容和尊重”。
但事实上,对于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来说,这个国家的出现和存在,才是他们几个世纪以来苦难如此深重的原因,“以至于人权法庭称之为种族灭绝”。
该组织指出,“相信自己是好人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种歧视的影响,甚至是歧视本身,不仅仅是历史的一部分”。
然而,这能有什么帮助呢?
两所寄宿学校近千具遗体被发现后,特鲁多多次指责教廷“推卸道歉责任”,试图将焦点转移到天主教会。有些政客甚至毫无羞耻地指指点点别国事务,却拒绝反省自己。
正如许多批评家指出的,土著寄宿学校是由加拿大联邦政府资助的基督教会管理的。加拿大联邦政府是“雇主”,天主教会和其他参与寄宿学校的教会只是“雇员”。员工当然不能推卸责任,但责任更大的雇主也不可能充当“老师”。
TRC 2015年的报告不仅给出了论据、论点和论据,还提出了具体的整改要求——向加拿大联邦政府提交了94份“上诉书”。当时,特鲁多政府誓言要“认真反省”。现在,六年过去了,情况如何?
根据相关组织公布的调查报告,截至几周前,其中只有10项真正得到实施。
就在几天前,在最早发现原住民寄宿学校儿童遗体的甘露城附近,4座建在原住民保留地上的天主教堂被烧毁,一些人开始别有用心地炒作所谓的“焚烧原住民怒火”。许多观察家和当地原住民指出,不管是传统、习俗还是情感寄托,原住民几乎不可能焚烧宗教建筑。这种奇怪的现象背后隐藏着什么,值得警惕和关注。
现实依然严峻而残酷:
且不说更深层次、更“当代”的问题,就拿“热门”的寄宿学校问题来说吧。两个世纪以来,寄宿学校虐童的传说不胫而走。那些幸存者和他们的家人一直在谈论这些事情。之所以花了这么多年才找到证据,“无非是因为没有人相信或者关心这些土著”。
就在萨斯喀彻温省发现无标记坟墓后,特鲁多还公开发表声明,称寄宿学校是“加拿大历史上黑暗的一章”。这种看似可怜实则“套路”的说法,立刻引发了土著权益组织的不满和嘲讽。
他们说,“这种语气似乎在暗示,‘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正视问题不一定意味着可以解决,回避问题一定意味着永远解决不了。
图片来自互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