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源于沉淀 在张壮今天看来，留学中介有“卖焦虑”的嫌疑。当时之所以选择购买这个项目，是因为信息的偏差。“那时候我还是个高中生，什么都不懂，完全信任留学中介。你会听他们说什么。”
8月22日，从海淀黄庄站出来，就能看到留学机构的广告牌。新京报记者王畅摄
文|新京报记者王畅实习生韩萌
编辑|袁国礼校对吴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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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的北京少年郑某某倒在腾格里沙漠。悲剧背后，仍有谜团待解。
这一事件引发了人们对活动组织者的保障措施和相关资质的质疑。8月31日上午，主办方中国探险协会工作人员回应新京报记者称，事件发生后，协会一直配合调查，并将依法承担责任。
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死者郑某某参加的探险活动与留学“背景增强”项目有关。陪同郑的北京某中学国际班学生回忆说，中国探险协会曾以讲座的形式向学生和家长介绍了该项目的细节，“透露出这项活动对出国留学和深造有帮助”。
事实上，将探索等活动与留学申请挂钩，通过实践活动为留学“加分”的做法由来已久，但其实际效果仍存疑。新京报记者据此咨询了多位国外高校招生工作人员，对方表示录取与否“主要看学习成绩”。
探险队行走在腾格里沙漠。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缺席卫星电话
与郑某某一起参加沙漠探险的学生徐子豪告诉新京报记者，涉事项目全称是“激扬黄沙——探秘腾格里青少年探险训练营”，8名参赛学生均来自北京某中学。资料显示，该项目于7月25日开始，参与者需要在7天内完成近100公里的挑战。
徐子豪是陪郑跑完最后一程的学生之一。悲剧发生后，他和家人“感到害怕”。
据徐子豪回忆，事情发生在7月29日，车队进入沙漠的第三天。当天中午12点，郑某某倒在了沙漠里。
徐子豪记得，起初主办方向家长们宣布有卫星电话，但在活动中没有使用。
因为沙漠里没有信号，那群人联系了救护车，直到车把郑拉到了马路上。遗憾的是，在救护车上，医生说郑已无生命体征。
中国探险协会官网发布的《唤醒孩子们的探险精神，来这里开启探索之旅》一文，曾提到上述活动的活动保障，声称拥有“丰富的探险经验，让活动风险无处藏身；详细的安全预算让保障更全面；完备的安全措施让探险不再危险。专业训练，专业训练，专业领队，专业保障，一切靠专业。严密的担保体系，强大的担保团队，完备的担保供给。”
不过，徐子豪告诉新京报记者，直到7月29日，他只见到了两名领队和一名司机。出发前，主办方并没有对学生进行体检，只是提前告诉他们应该买什么，“主要是食材，不要买容易变质的肉等。”出发前，主办方也没有任何急救措施的教导。
8月31日，中国科考协会工作人员告诉新京报记者，科考队配备的工作人员比学生人数还多。至于卫星电话，“100%可用”，但“有一个常识，移动中不能使用卫星电话，只能停下来找西南方向的信号，可能一下子就找到了，也可能几分钟都拨不到。”当时组长评估的就是这一点。“当务之急是把孩子们送出沙漠腹地，而不是把他们停放在这里。送出去才能和120见面，所以先送出去，路上打电话。”
资料显示，工程费2.25万元。针对收费高的问题，中国科考协会工作人员表示，“大家带回家的装备成本将近一万，我们甚至还有袜子，都是上市公司生产的。团队负责人和邀请的科学家也需要成本。”
在中国探险协会的官方网站上，有关于这项活动的介绍。网页截图
主办方否认领队不合格。
这次探险的两位领队的资格也受到质疑。
新京报记者了解到，事发前的7月28日，一名领队因鞋底受损无法在沙漠中行走。于是我选择随队骑行，只留下一个领队带领学生徒步。
事实上，在7月29日事发前，郑就曾在沙漠中躺过一次。队伍直线距离营地100多米，一群人负重行走在沙丘中。领队看到后认为郑不是中暑了，叫他继续走。“领队说他参加过救援队，认为他不是中暑。我希望他坚持走到营地。”徐子豪说。
在叫救护车的路上，上述公交领导提到，因为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中暑的迹象，他原本打算改变计划，7月30日下午直接带大家去他要去的地方，缩短行程。
然而，郑并没有等车。第二次摔倒后，他再也没有爬起来。
新京报记者发现，活动主办方中国探险协会曾发布《探险游领队基本能力要求(征求意见稿)》。文中提到“探险游领队在面对困难和不确定的环境时，必须有耐心，意识强，能够迅速做出合理的判断和决策。不考虑具体的探险旅游活动和不同的目的地环境，本标准提出的探险旅游领队五项基本能力要求之一就是野战医疗和急救能力。”
文章还说，“无论什么地理环境，什么体育项目，都要注意一些技术技巧的应用。例如，识别方向和使用导航系统可以处理紧急情况、风险和危险。”
根据上述文章，“领队必须具有国际或国内认可的急救资格证，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进行专业治疗。具体的培训要求因地区和项目活动的不同而不同。训练应包括人工心肺复苏和室外模拟场景训练。”
中国探险协会也为探险队领队的(初级)培训课程招收学生。课程包括29门网络理论录播课程和3天户外强化培训，培训费用为每人2480元。课程目标中提到，“本人具备制定和组织户外探险和探险旅游活动的能力和管理思维；学习野外生存和应急反应技能，掌握勘探活动的风险管理方法并进行实践；完成一次低风险探险旅游活动的组织，并在活动中体现职业道德、安全管理能力和领导力。\”
在徐子豪看来，他认为那天和组长的判断是错误的。“当时领队说他在救援队待过，知道中暑是什么样子，但想了想，我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
据徐子豪介绍，最初给学生的讲座中，并没有相关情况的介绍。此外，该小组没有配备随行的医务人员。
8月31日，中国科考协会工作人员表示，领队资质没有问题。“领队首先要持证上岗。除了我们协会的领队证书，还会有中国登山协会的资质，以及不同户外教练的相应等级。”
该工作人员还表示，科考队中的两位领队都有相关资质。“其中一个队长拿到了野战医疗救护的最高证书。按照规定，医生和护士只能在指定的地点执业，但他们没有实地执业资格。他们必须有战地医疗证书。我们两个组长都有这个资格，都接受过系统的培训。”
上述工作人员还表示，该协会也有举办此类探险活动的资质，但当天并未向记者展示。
根据中国探险协会的官方网站，参与者将获得许多“机会”。网页截图
“背景增强”有助于申请留学。
新京报记者发现，学生参与上述冒险活动的主要目的是提高留学申请的“胜率”。
据徐子豪介绍，参加本次活动的8名学生均来自该校国际班，其中高二学生1名，高一学生7名。暑假前，中国探索协会的工作人员两次去学校讲课，分别向学生和家长介绍项目。
资料显示，项目计划时间为7月25日至8月3日。参赛者需要在7天内完成近百公里的负重挑战，同时研究沙漠生存的历程，对沙漠水文资源、荒漠化治理、水土流失的生态影响进行研究。
回忆起讲座的内容，徐子豪说，“他们给我们讲的多是探险活动的概念，介绍他们协会是干什么的。后来给父母讲课的时候透露，这个活动对出国留学和深造是有帮助的。”
中国探险协会官网上的一篇文章，对探险活动与留学申请的关系更是“直言不讳”。
新京报记者注意到，上述题为《唤醒孩子的探险精神，来到这里开启探索之旅》的文章中提到，“6月9日晚，中国探险协会与某国际学校在协会总部召开青少年探险科研训练营家长说明会，讨论探险活动及留学申请相关事宜。”
以上文章介绍了“刺激的黄沙——探秘腾格里青少年探险训练营”项目。文末提到，参加活动的同学将获得“志愿服务及公益时间积累证明、进修实习推荐信、实习机会及进修学习、进修文件资料积累、学术成果发表”等相关机会。
中国探索协会在官网介绍，完成项目的学生可以获得“深造和实习的推荐信”，徐子豪觉得有点夸张。“基本上就是简历上的锦上添花。”
事实上，去外地进行相关的科研考察活动已经成为市场上常见的实践活动之一，大部分项目都是留学中介机构与其他公司合作举办的。
8月下旬，“启德教育”工作人员向新京报记者介绍了“敦煌文化传承与保护科研实践”项目。据其称，之前也有治沙、金丝猴保护等科研实践。
据徐子豪介绍，因为他们班是国际班，使用的教材和参加全国高考的学生不一样，是纯英语。学校偶尔会推荐竞赛、科研等活动，但都是自愿的。
北京另一所公立高中国际部一名学生的家长石宇星说，孩子所在学校的老师经常会推荐活动让学生自愿参加，并给他们加上相关的专业经验。
张壮2016年赴美读本科。此前，张壮已经委托合肥一家留学机构办理了留学申请。当时留学中介以项目奖金的形式增加了“背景增强”相关活动，提高学生的软实力。
2015年，张壮的家人在留学建议下，报名参加了该机构提供的“凌志计划”。利用课余时间在合肥周边农村中小学举办活动，寒暑假做一些调研活动。
申请留学时，张壮在简历中写下了这些活动。“中介说可以增加软实力。也就是说，除了结果，我们还做了额外的事情，比别人有优势。然后他们这么说，我们就想试一试。”据他介绍，普通高中生申请美国大学需要填写5个奖项，10个活动。
留学中介微信官方账号会不定期推出相关实践活动。网页截图
被“包装”的实践活动
新京报记者发现，2015年，武汉某留学服务机构在其广告中提及“留学加分神器”，加分项目包括参加课外活动。
广告宣称“关爱弱势群体，具有服务社会的精神是名校招生时考察学生的重要依据。”对于国内的学生来说，平时学习任务紧张，暑假可以参加一些课外活动和志愿服务，可以为留学加分。但是，学生不能用假练来证明自己是蒙混过关的。如果被境外机构发现，会直接拒签。\”
在裁判文书网上以“背景推广”为关键词搜索相关案例显示，2015-2019年期间，学员与机构签订的自费留学中介服务合同中提到，机构将“提供中文素材挖掘、背景推广、文书包装等方面的咨询意见”。
在这种氛围下，为了上更好的学校，申请者也开始想方设法让自己“脱颖而出”。
此前，徐子豪也参加过商业比赛。面对即将出国读大学的小儿子，石宇星总是鼓励他多参加活动。“不管他花多少钱，我都让他去。”目前儿子主要参加各种比赛。
有了实践经验，留学机构这个中介就会把学生“包装”起来，“让国外的学校看到你做了什么，展现你的价值。”
周今年刚刚申请了一所英国学校的教育专业。在申请文件中，周把自己所有的实践活动都写在了简历中，包括自己报名出国的国外支教活动。“中介说这个活动正好和申请的专业有关，所以一定要写进去，一定要感人。
真的不好，还能造假。“留学”等少数机构的工作人员表示，英国学校通常不会做背景调查，只要内容看起来详细真实就行。它的工作人员说:“我把我以前学生的经历搬到你这里，没人知道。”
但是大部分机构的工作人员都不赞成学生在留学证件上作弊。金吉列留学等机构提到，相关实践活动需要盖章提交申请学校。不过，对此，各家机构说法不一。
国家相关部门已经注意到这一现象。早在2012年，教育部在关于修订《自费出国留学中介服务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的说明中就提到要加强监管。“有的人弄虚作假，编造、伪造证明材料”。
留学中介推荐的名为“青少年国际素质活动平台”的微信官方账号，会不定期为留学生推送能够“提升背景”的相关实践活动。网页截图
“利用信息差距销售焦虑”
8月26日，新京报记者咨询了两所国外大学的招生负责人。
曼彻斯特大学中国招生官乔·斯塔福德(Joe Stafford)表示，录取主要依据学生的学习成绩，其他相关经历也会对申请有所帮助。“我们需要判断你是否能顺利完成所选课程。”但他强调，任何经历都无法弥补学习成绩的低下。
斯坦福大学机械工程学院研究生招生官玛蒂·克恩(Maddie Kern)表示，他们通常会对申请者进行整体审查。考虑到申请人构成不同，不共享录取数据，GPA和考试也没有最低分数。
由于国外很多学校不画分数等硬指标，留学中介只能根据经验告诉申请者实践活动的重要性。北京十余家留学机构的工作人员均表示，最需要考虑的因素是学生以往的成绩、语言能力证书以及所在学校的排名。但根据他们多年的经验，学生的“软实力”也很重要，“因为国外学校考察的是学生的综合素质。\”
一家留学机构的工作人员说，“软实力”至少意味着在同样的“硬条件”下，你比别人更能吸引老师的注意力，尤其是与实践相关的东西。“现在国内考研，一些专业已经开始注重学术和实践的共同发展，尤其是国外。我没有那种完全在练的学生。”
在张壮今天看来，留学中介有“卖焦虑”的嫌疑。当时之所以选择购买这个项目，是因为信息的偏差。“那时候我还是个高中生，什么都不懂，完全信任留学中介。你会听他们说什么。”
石宇星的女儿已经出国留学了，但是他还不知道女儿原来在柬埔寨的支教活动有没有为留学申请学校加分。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认为，海外学校确实更注重学生在一些社会实践和公益活动中的表现，注重综合素质。站在一所大学的立场上，多角度考察学生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学生想“提高背景”是很正常的。
然而，熊丙奇认为，一些家长和学生在对待教育时仍然是功利的和有声望的。“自然会有机构围绕留学进行包装和操作，这其实是一种功利的留学态度。用功利的眼光看事情，会造成内卷化。”但事实上，教育的本质是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我们应该重视学生的成长过程，促进每个学生的个性化发展。
(徐子豪、张壮、石宇星、周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