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约多米诺公园外,人们走过一块写着“保持社交距离”的警示牌。新华社
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建筑工人戴口罩上班。新华社
随着新冠肺炎在全球的传播,透明真实的疫情数据备受关注。一段时间以来,在众多实时可视化数据发布平台中,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疫情数据频繁出现在包括美国在内的多国媒体和机构的报道和分析中。
相关数据显示,疫情数据自1月22日上线以来,日均使用量从1月底的2亿次,增长到3月初的每天12亿次,高峰时每天近20亿次。
统计机构和网站那么多,为什么约翰霍普金斯的数据更受欢迎?这是什么学校?在科研和教学方面有什么特点?它和中国大学有什么合作?
火爆疫情图背后:
权威大学科研实力“背书”
作为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疫情可视化数据图谱的核心开发成员,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土木与系统工程学院一年级博士生杜鸿儒“转”了很久。他告诉记者,这张疫情可视化数据图是由他的导师、该大学系统科学与工程研究中心的劳伦·加德纳副教授发起并开发的。最初的核心成员只有他和另一名中国留学生董恩生。
“最开始这个系统叫‘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系统科学与工程研究中心疫情可视化数据地图’。”杜鸿儒介绍,今年1月,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流行之前,董恩生就和导师达成协议,要做一个疫情的数据图,并于1月22日完成上线。最早的数据收集完全是人工的,一天最多更新4-5次。然而,随着疫情的发展,这种工作模式难以为继。2月1日,杜鸿儒开始加盟。进入3月后,数据可以每20分钟自动更新一次,并增加了人工审核,保证数据的准确性。
杜鸿儒告诉记者,他的工作主要分为两个阶段:“人工采集阶段,主要负责美国数据的数据采集和更新;进入自动更新阶段后,我主要负责编写自动更新的代码和维护Github数据库,通过对比世卫组织的数据来验证数据的准确性。”此外,为了不断提高可视化效果,R&D团队还对数据图进行了多次修改。
记者注意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疫情数据图并非“唯一”。随着疫情在全球的蔓延,哈佛大学与牛津大学合作,美国疾控中心官员,纽约时报,CNN等媒体都建立了自己的数据发布系统。“反对者”很多。为什么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数据会引起这么多关注?采访中,多位专家告诉记者,美国是联邦制国家,各州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制定不同的防疫措施,因此疾控中心地图的更新速度和准确性有限。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疫情数据图谱受欢迎的背后,既有“起步最早”等偶然因素,也有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本身在医学和公共卫生领域的权威性。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疫情数据图的流行主要是由于两个原因。一是他们从中国网站丁香园、美欧疾控中心收集整理疫情数据,数据覆盖全球,更新及时,在完整性和时效性上甚至超过世卫组织网站;第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历史悠久,在医学和公共卫生方面有很强的研究,公众更愿意相信其作为学术机构的权威性和独立性。这个数据系统的开发只是一个非常具体的工作,社会效果是首要的,学术价值是次要的。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实力是他们在疫情关键时刻得到公众和媒体认可的主要原因。”清华大学医学院教授洪波告诉记者。
此外,清华大学医院管理研究院副院长薛磊认为,与其他数据发布平台相比,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疫情可视化数据发布的界面易于导航和阅读,同时更新最为频繁。系统升级后可以自动抓取数据,实时性高。“在这个过程中,值得称道的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具有强烈的学术敏感性。发现这张疫情数据图‘火’后,学校迅速给予相关团队大力支持,保证了这项工作的可持续性和专业性。”薛磊说。
但是在更新的过程中,这张疫情数据图出现了太多的错误。比如北京时间4月14日上午8点误报“全球确诊病例200万”。
“因为我们做的是全球疫情地图,各个国家的播出标准一直在变。比如西班牙会突然传入疑似病例,但有时因为语言不通,我们无法及时反映这种变化。所以现在学校给我们配备了一个很大的团队来做这件事,系统也改名为‘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疫情可视化数据图’,图书馆和应用物理实验室的很多科研人员都给我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目前所有数据都已经自动更新,只有一些异常情况需要人工处理。”杜鸿儒介绍,他目前的工作重心已经转向数学建模,即在数据展示的基础上做更多的分析和预测。“一是评估美国现有疫情应对政策的效果,二是准确预测县级疫情趋势。”
百年名校的办学法则:
重视科研,站在前沿。
相比迅速走红的疫情资料图,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本身的知名度还不如国内一些传统的常青藤大学。但事实上,这所拥有144年历史的大学不仅是美国第一所研究型大学,也是世界顶尖的私立名校。《泰晤士报高等教育》2020年世界大学排名显示,该大学全球排名第12,美国排名第9。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成立于1876年,其主校区位于美国大西洋海岸的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距离DC华盛顿州60多公里。无论是教学还是科研,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都富有特色,甚至被称为“一所建在美国的德国大学”。
“近代以来,德国大学重视学术自由和教学科研相统一的原则对美国乃至全世界的高等教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873年,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的银行家约翰·霍普斯金留下了价值700万美元的遗产,相当于今天的30亿美元。他将其一分为二,捐赠给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以他名字命名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希望模仿以洪堡大学为代表的德国大学模式,摒弃美国学院的刻板印象,建设研究型大学。正是因为这种基因,科学研究才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延续至今的传统。”自2014年以来,因为学生培训项目的合作,薛磊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有着频繁的互动。在他眼里,这所大学有着鲜明的特点:“第一,非常重视科学研究。我们接触的教授中,有相当一部分工资是科研经费支付的。没有科研经费,教授很难留下来。第二,师生比很低。中国很多大学的师生比是1: 15,甚至1: 20,而霍普金斯大学只有1: 8,这就使得很多教室的小班教学成为可能。第三,更加务实,强调社会责任。世界上很多发展中国家都有公共卫生研究项目。”
洪波曾经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访问学习过两年。他告诉记者,作为美国第一所研究型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师的科研和教学紧密结合,学生也可以深度参与实验室研究:“相比哈佛和麻省理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氛围更为平和,更少‘跟风’。教授获得终身教职的比率更高,学术研究的深度和交叉学科的广度都在美国一流大学之列。
在教学上,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本科教育课程设计侧重于激发学生的兴趣和想象力,核心课程难度很大,具有挑战性。学生跨系选课、转专业的现象非常普遍。洪波对学校的生物医学工程教学有更好的理解:“他们把学生要求的核心课程整合成几门课程,让最有经验的教授给本科生讲课,把自己研究的前沿材料带进课堂,融入到作业中。是典型的研究型教学。近年来,我校生物医学工程系开设了生物医学工程创新设计课程,该课程允许学生组成小组,以来自临床的真实问题为主题,开展开放、实践的团队学习,并组织设计竞赛,以提高学生解决临床实际问题的创新和设计能力。清华大学医学院生物医学工程系也将这一理念融入到本科培养方案的改革中。”
特别是在公共卫生和医学领域,一个多世纪以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及其医院在医疗、科研和教学方面一直被公认为世界领先。在整个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系统中,有多达25000名医学研究人员、医生、护士、技术人员、各种临床专业的专家和志愿者。官网,公共卫生学院显示,其公共卫生研究领域包括流行病学、生物统计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卫生政策与管理、全球卫生、环境卫生工程、健康行为与社会、人口、家庭与生育、分子微生物学与免疫学、精神卫生。
“霍普金斯大学把医学学科的发展放在重要的战略位置,这使得教授们能够始终站在生命科学、医学和医学工程交叉学科的前沿。同时,霍普金斯大学的名声很大程度上来自于霍普金斯医院,该医院一直排名全美第一。它的医学院也已经和哈佛医学院并驾齐驱了。”洪波认为,基础医学研究与临床诊疗的紧密结合是该校医学学科的最大特色和优势。“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研究实验室和霍普金斯医院只隔了一条街,中间还有很多廊桥。科学家和医生很容易走到一起合作创新。它强调基础科学和临床医学的交叉融合。该校共有27名教师或校友获得诺贝尔奖,其中16人获得生理医学奖。”
“医学在霍普金斯大学确实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入学前对公共卫生领域了解不多,但第一年做的三个项目都是和医院、公共卫生相关的。我们的许多研究小组会议都是与公共卫生学院一起召开的。”杜鸿儒说。
洪波还介绍,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APL(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应用物理实验室)除了在医学、生物医学工程、公共卫生等领域处于美国前列外,还是世界知名的探索和前沿技术研究中心,先后研发并发射了冥王星探测器新视野和太阳探测器帕克。
一个世纪的科学合作面临挑战;
美国政府的政策是最大的不确定性。
值得关注的是,这所并不为国内公众所熟知的大学,早在百年前就与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相关资料显示,在中国家喻户晓的北京协和医院是1921年在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支持下,按照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模式建成的。近年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与中国大学的合作日益增多。
2005年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回到清华后,洪波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生物医学工程系的王小勤教授推动了两校在生物医学工程领域的合作。2009年,清华-霍普金斯大学生物医学工程联合研究中心成立,2018年两校合作设立生物医学工程国际双学位项目。“到目前为止,我们两所大学已经在神经工程、组织工程、医学影像等领域举办了多次学术研讨会,安排了近百次教师互访和学生交流。近年来,清华大学还与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问题研究所共建清华-霍普金斯SAIS全球政治与经济双硕士项目,与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共建公共卫生博士项目。”洪波介绍。
此外,公开资料还显示,近年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与北京协和医院、复旦大学等中国医院和高校开展了科研合作。
“在我国全面推进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新形势下,医院管理体制、运行机制和管理模式的研究需要进一步加强和创新。为培养在医疗卫生领域具有领导潜力的专家型管理人才,进一步提升整体公共卫生服务水平,我们从2016年开始与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联合培养公共卫生领域的博士,每年25人,至今招生100人。除了少量的网络授课,还要在清华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进行集中授课。”经过四年的合作,薛磊感叹,两所学校通过这次合作增进了了解,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目前,新冠肺炎疫情正在全球范围内迅速蔓延。采访中,不少受访者表示,疾病是没有边界的,应该避免疫情政治化带来的人为障碍。全球应通过强有力的、多层次的、跨国的、协调一致的措施共同应对疫情,全球科学家应加强合作与共享。
“从数据上看,美国是目前世界上疫情最严重的国家。中国的疫情防控是其他国家的好榜样。希望世界各国都能参考中国的防控措施,尽快控制全球疫情。”杜鸿儒说。
“当前的新冠肺炎疫情给人类健康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再次提醒我们全球公共卫生研究合作和公共卫生领导者培训的极端重要性。”洪波说,“此前,两所大学在联合培养公共卫生领域的医生方面迈出了重要一步,一批医疗和公共卫生行业的优秀医生和学者从这个项目中走了出来。不久前,清华大学刚刚成立了公共卫生与健康学院,得到了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院长的热烈祝贺。”
合作在继续,但学者们不否认,当前,中美关系正处于重要关头,科学家之间的合作也面临着现实的困难和挑战。
“我们希望基于两校公共卫生医生联合培养项目,对疫情发生后的相关卫生管理政策进行深入研究。然而,扩大整个中美科学界的合作,最不确定的因素是美国政府的政策。”薛磊说,“目前,中美关系趋于紧张,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到不应被政治化的科研合作。在美国政府一些人的刻意引导下,一些美国人开始对中国持敌对意见,但持理性观点的科学家和学者的声音不能被重视。去年,在美国政府一些部门的压力下,许多大学审查了与中国大学的合作项目。在这种形势下,如果要大规模开展深度合作,美国学者要承受相当大的压力。”
(记者邓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