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源于沉淀 本报记者实习生姜
金秋时节，2023届高校毕业生迎来了秋季招聘季。很多准毕业生在求职过程中发现，大部分招聘岗位不仅要求专业和学历，还要求求职者具备相关岗位的技能和工作经验。
要求应届大学毕业生有工作经验似乎有点不合理。然而，在现实面前，被外界称为“整顿职场一代”的“00后”们似乎无意质疑这样的要求是否合理，而是早早转身投入到实潮中。
导报记者在最近的一次采访调查中发现，越来越多的大学生早在大一大二的时候就开始尝试在各个行业和岗位实习。
在某社交媒体上，记者搜索关键词“大一大二实习”后，显示了两万多条相关注释，其中不乏一些赞集过万的“热帖”。在某电商平台，可以搜索到很多贴有“实习”、“实习促销”、“保底优惠”等标签的商品，销量最高的店铺月销量也达到了数百家。
论文记者在某电商平台搜索了“实习”和“外推”的结果。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一些“00后”大学生不仅会在大一大二的寒暑假寻找实习机会，甚至会在学期中间去逃课参加实习。许多早早开始实习的大学生告诉论文，面对经济下行压力和疫情带来的不确定性，他们提前感受到了来自考研和就业的竞争压力。有同学表示，将实习时间提前到大一大二，可以为准备考研和考研预留足够的时间，也可以为求职和找到适合自己的职业发展方向提供帮助。这是他们重要的“破局之道”。也有同学表示，在压力下，大学生实习的内涵正在悄然发生变化:以前实习是为了更好地适应社会；现在实习是提高竞争力的重要手段。
近日，三位来自不同大学不同专业的大学生向论文记者讲述了他们从大一到大二实习的经历，以及对未来发展的思考和规划。
大学生实习提前到了大一大二。
陆云是一所211大学的大三学生，主修新闻专业。目前在一家公司从事电子商务运营实习。
谈及实习，他说:“我可能是我们年级最有经验的学生了。”实习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提升竞争力的重要起点。”
在进入大三之前，陆云有过三次实习经历和一次项目经历。
大一的时候在当地电视台实习了三个月，之后完成了一个快消行业的营销项目实习。
大二时，他在一家互联网巨头完成了为期三个月的运营实习。通过这次实习，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兴趣，决定继续在互联网领域深耕。大二暑假，他还在北京一家互联网公司实习。
同样是大三学生的贾冉和宁玥也早早开始了实习。
贾冉是上海一所大学的法律系学生。她曾经在一家国企的职能岗位实习过，大二暑假也在上海陆家嘴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过。
关于实习，贾冉脑海中首先蹦出的关键词是“加速”——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周围同学对实习的热情。
“法学是一门重视实际应用的学科，光懂法哲学是当不了法官或者律师的。学校会要求学生大四实习，但现在，大家一般都把实习放在大二之前。”贾冉说。
贾冉告诉该报，往年，学校会利用校友资源与一些公安部门、企业和律师事务所联系，并为学生提供一些实习机会。今年受疫情影响，学校提供的实习资源有限，但同学们找实习的热情不减。“今年疫情期间，很多同学开始准备网上远程实习。”贾冉介绍道。
贾冉还记得，她刚进大学的时候，学长学姐们会说，成绩对法国学生来说特别重要，实习只是大四学生要考虑的事情。因为只要成绩足够好，很容易被好的律所录用。
“然而，在疫情的冲击下，行业处于动荡之中。据我所知，今年有学校遇到了律所和企业违约的情况，前辈的经验现在看来已经失效了。”贾冉说，“虽然学校仍然提倡我们大三大四的学生学习，但越来越多的学生选择低年级寻找实习机会。”
贾冉对“实习热”的看法不仅来自他周围的人，也来自社交媒体的渲染。
“现在一打开社交媒体平台，就能看到很多晒实习徽章、找实习攻略的帖子。似乎只要在社交平台上晒出自己的工作卡，带上‘大一大二’、‘大公司’等关键词，就能赢得不少流量。我相信大数据和算法的背后是社会心理的表现。当代大学生真的要从低年级开始实习了。”贾冉分析道。
论文记者在某社交媒体上搜索了“大一大二实习”的内容。
宁越是北京某985高校的学生，专业是人力资源管理。目前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人力相关的实习。大二下学期，她在一家国企做了三个月的人力资源实习生。
“我们专业可能存在管理类专业的通病，什么都学，但是没有明确的指向性。此前有新闻报道全国有83所高校取消了公共管理专业，我们同学也开玩笑说感觉人力资源管理专业也好不到哪里去。”宁越说。
“人力资源管理要学的课程范围很广。作为管理学的一个大类，我们要上很多数学课和社会心理学相关的课程。”宁越认为“学的很复杂，但是用的地方不多。”
宁越专业的课程培养方案明确要求本科生要在四年内完成一次实习，并通过实习证书获得相应学分。
据宁越介绍，往年大家都是在大四课少的时候出去学习，但近几年大三学生出去实习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为了积累实习经验，她所在学校的一些商科学生从大一开始就开始实习。
挤压学习时间，甚至逃课练习。
专科生找实习机会不容易。
“大学生很难找到第一份实习工作。尤其是大三本科生，没有经验。如果他们不依靠人脉，海投会消耗很多精力。”宁越说。
她解释说，“当你发出近100份简历时，意味着你要密切关注近100个职位的招聘动态，包括许多电话交谈、笔试、在线或线下面试…我的第一份实习是自己海投找的。真的费了不少功夫，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的学业。”
宁悦说，找到实习后，最让她头疼的就是如何合理分配实习和学习的时间比例。
“学生，尤其是低年级的学生，很难完全把学业放在一边。实习结束后，只能晚上下班后学习一会儿。但如果实习单位有紧急情况，晚上9点可能会被送去住。”宁玥坦言，这种情况下，难得的学习时间会被打断，那一刻她的内心会崩溃。
她还提到，低年级不容易找到实习机会，所以很多学生会花很多精力去社交，希望能从老师或者学长那里得到一些实习资源。
宁越感慨道，“看来大学生的工作已经不是学习了。换句话说，仅仅是学习并不是一个成功的大学生。”
陆云也很遗憾，不仅找工作是“卷起来的”，找实习机会也是“卷起来的”。
“这个暑假，对于没有实习经验的学生来说，想靠自己找到一份满意的实习工作，真的很难。因为很多公司在招聘实习生的时候都会注明‘有实习经验者优先’。大公司的好工作都被那些有经验的学生抢走了，没有经验的学生有时甚至很难在小公司找到实习机会。”一直在寻找暑期实习机会的陆云说。
陆云很高兴他的大学与媒体有合作关系，所以他在一家电视台实习，积累了第一次实习经验。
在丰富的实习经历中，有一件事给陆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一家北京公司实习结束后，陆云需要为自己招聘一名“接班人”。发出招聘简章后，陆云在短时间内收到了数百份简历，其中包括许多清华北大等名校的学生。
“很多同学学历不错，但之前没有相关实习经验，匹配度不高，所以没招到。”陆云不禁感叹，“现在实习已经成为提升自己竞争力的重要手段。文凭在就业市场的竞争力越来越弱，大学生被迫在低年级把实习提到重要位置。”
陆云认为，许多公司要求实习生每周工作四到五个工作日，这对大三本科生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此，他们必须在实习和学习之间做出选择。
“如果不追求保险研究和奖学金，平时成绩的高低并没有太大影响。对我来说，如果想应聘互联网领域的工作，实习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学业。”陆云说，“我的学历进不了互联网巨头，但我在实习中学到的业务能力可以成为敲门砖。”所以我宁愿逃课，也是为了保证能在实习中学到东西。”
陆云承认，为了实习，他甚至翘了半学期的课。
实习的收获全靠运气。
还在大一大二的实习生，在实际工作中会遇到很多挑战。他们能在实习中收获多少，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运气。
宁越在一家互联网大厂实习，做的是人活——协助授课老师筛选简历，每天需要完成一定量的简历筛选。她说自己在学校会广泛学习劳动经济学、管理学原理等课程，但在具体的人的工作实践中，并不觉得这些课程有多大用处。在实习中，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工作内容高度重复，每天都像在“拧螺丝”。
“在学校，学生很大程度上只对自己负责，即使‘烂’也不会伤害别人；但在工作中，大家是一个群体，你的‘钓鱼’可能会牵扯到整个群体。在学校，学生有很大的自，可以自由选课，自己规划时间。但是，在实习期间，我似乎不是我自己。一切都得跟着生意走，我很少有机会调整节奏。”宁越觉得适应实习和学生的这种差异还是有点困难。
实习期间，宁越每天筛选出来的简历都要经过上级审核，形成一个筛选简历合格率的数值。每天晚上，宁越的教学老师都会在工作群里发出当天的合格率排名表，合格率高的实习生名字写在前面，合格率低的实习生名字用红色标注。
“另外，我所在的小组负责公司一个新项目的人力资源工作，需要从社会上招聘优秀的人才来补充项目的力量，所以每天筛选大量简历，打电话邀约，压力很大。”宁越说，“同时教学老师负责项目管理人员的招聘，每天都很忙。他们不会空教我们太多。”
陆云和贾冉也觉得，在实习期间，他们只能在与授课老师互动时“接受”，很难真正“输出”。实习经历和收获受授课老师影响很大。
“有些老师只是想让实习生帮忙干活，不会主动给实习生过多上课；有些可能不会给实习生太多发挥的自由空。”陆云说，幸运的是，在几次实习经历中，他有一次非常好的经历，收获很多。
“那是一个大二学生在某大互联网公司的实习经历。我的教学老师很年轻，小有成就。他对我要求严格。”陆云说，老师们工作一丝不苟，这也会给实习生带来一些压力，但他们也很放松。
陆云记得自己刚去实习的时候，参加周小组会，让老师解释PGC(专业生产内容)和UGC(用户生产内容)的区别。他的回答结结巴巴，令人不满意。但老师并没有批评他，而是详细讲解了这两个概念，并说这两个概念对操作很重要；有问题很正常，但是一定要有积极的态度和责任感。
“最幸运的是，我在这家互联网大公司实习的时候，主要负责视频号栏目的运营。我的事业群领导把视频号‘人文艺术’的运营权全部给了我。”陆云说，“对于运营来说，仅仅做一个执行者，并不能很好的锻炼自己的能力。只有靠自己策划活动和项目，才算真正的‘运营’。所以我很感谢事业群领导对我的信任。”
“律所的大老板和委托人一样，一般都没机会见到；业务组领导就像年级部主任。出镜率不低但他不太关心具体事务。老师和班主任差不多。”贾冉说，“在我实习的律师事务所，我的教学领导都非常友好和认真。他们会逐字修改我写的文档，给我很多意见，帮我手工改进。但是我的业务组长和大老板比较严肃，我没有机会和他们交流。”
贾冉感慨道:“实习生能为单位创造的价值是有限的。同时，他们也希望通过实习学到更多的东西，他们处于一种要求别人的劣势地位。所以，事情发生时他们改变不了别人，只能改变自己。”
提高竞争力并最大限度地降低试错成本
在讨论大学生提前开始实习的现象时，陆云分享了他的观察和看法。
“我们老师上课经常说，新闻学是一门重视实践的学科。如果要比较课堂学习和实习的重要性，比例应该是一比一。”陆云说，“但现在，天平已经明显向实习一方倾斜。为了以后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寻求更大的发展，我被迫提前实习，只是为了积累经验，增强竞争力。”
陆云认为，新闻行业的门槛不高，但要做好却很难。相比媒体，他更想从事互联网行业。“我们学校没有运营专业，也没有产品经理专业，也就是说仅仅在学校学习是无法胜任未来这些工作的。”陆云感慨道，“谁不想在学生时代享受一个又长又自由的假期，然后在大三大四实习呢？”但是没办法，现在找工作都讲究搭配。互联网巨头的招聘非常看重过往经验，单纯依靠校园经验可能连简历都过不了。”
宁越谈到了大学生提早开始实习的另一个重要考虑。
“以前读研可能只是一部分人的选择问题，现在基本上是所有人的‘标配’。如果打算申请研究生，大学前三年一定要有实习经历——增加大四写研究生申请材料的谈资。准备考研的同学需要在低年级练习，因为准备考研需要时间，不可能边练习边备考。而且现在考研竞争压力很大。如果考不上，想毕业就业，没有实习经验就会成为秋赛的‘炮灰’。”宁越分析道。
宁玥准备考研，所以大二的时候实习了。
宁越感叹，“竞争压力导致未来的不确定性越来越大，没有人敢把所有的宝藏都放在一个包里。大家只能广撒网，多，在寻求出路的同时也在寻找更多的出口。我觉得这也是大学生热衷实习的一个重要原因。”
除此之外，大学生选择早早开始实习还有其他的考虑和目的——给自己一个“试错的机会”。
“新闻专业虽然就业面广，但是要想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适合什么，光听课是绝对不够的。”陆云说。
“对于新闻专业的学生来说，在各大官方媒体工作可能是最合适、最体面的就业方式。”陆云说，因此，在他大一的时候，他抓住了学校提供的机会去电视台实习。
陆云仍然记得他在电视台实习时的激动心情。但在电视台实习几个月后，他有了逃离传统媒体的想法。
“电视台的气氛很好。大家互相帮助，特别友好。老师们的专业能力也很强。媒体纪律严明，不能出任何差错。大家做事都会被束缚在背后，留给个人创新的空间更少空。”陆云说，他因此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种工作。
陆云不喜欢墨守成规，更喜欢与人打交道，自由独立地创造和规划事物。因此，在随后的实习尝试中，他选择了互联网运营领域。
“无论是营销还是运营，我都喜欢。我真的很享受策划一次成功的营销或活动所带来的满足感和成就感。”陆云笑了，“所以我在实践中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就业方向。这在学校是不知道的。”
法律系学生贾冉认为，在本科期间，尤其是低年级的时候，去实习，去试错，是非常划算的。
“实习单位会理解你要学习和工作的双重压力，通常不会让你加班。同时，如果工作上有困难，可以随时和领导沟通。犯了错误，可以及时改正，提出补救措施，不会受到太严厉的对待。”贾冉说，如果运气好，可以找到合适的就业方向，这比工作后换工作的成本要低得多。
贾冉计划在四年内去公检法部门、律师事务所和企业实习。“只有多尝试，才能知道什么适合自己。做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不仅会让你生不如死，还会导致你身心疲惫，难以获得更大的发展空。在进入社会之前找到自己的轨道，降低下沉成本，可能是大家选择提前实习的重要原因。”
(应受访者要求，陆云、贾冉和宁玥均为化名。)
本期资深编辑 邢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