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进化论

反对性别歧视是女权主义最重要的理论焦点和具体的实践目标，其理论基石在于性别差异。就概念而言，性别本身就是一个具有差异性的概念，性别差异是性别歧视的前提和逻辑基础。在女权主义者看来，大男子主义过于强调男女之间不可磨灭的差异。更重要的是，基于这些差异，大男子主义认为，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还是智力上，男性都有一些天然的优势。正是这些优势的表现，被女权主义者视为一种性别歧视。

在达尔文的理论体系中，性别差异是一个中性的理论概念。

众所周知，对这些差异和优势的系统化理论表述可以追溯到达尔文，他在《人类的起源》中多次提到男性在身体、心灵和理性上优于女性。对男性优越性的描述和分析，使达尔文被贴上了“男权主义”的标签，受到女权主义者的批判。

事实上，性别差异作为不同生命特征的差异化表达，原本是一个中性的理论概念。在自然界中，物种和性别之间存在着各种系统的、显性的或隐性的差异，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这些差异本身并不具有先验的或特殊的社会意义，只有在特定的社会情境或语言情境中，才获得特殊的社会意义和价值判断。重点是用什么语言或如何描述这些差异，而性别范畴是一种描述差异和共性的哲学社会学建构理论。在这种社会理论背景下，差异的意义会受到价值倾向和政治目的的影响和驱动。所以，严格来说，性别可以分为“性”和“性别”。“性”是描述性的，“性别”不可避免地具有一定的价值倾向。

在达尔文的生物进化理论体系中，他试图通过差异来描述生物形成和生命的形式，以及它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区别和联系。就性选择而言，他认为男女在生命特征上存在一些不可磨灭的差异，但它们只是“生物性别”的一种表达，这只是说明从根本上区分男女取决于并受制于性别差异，而不是说明性别差异具有政治和逻辑上的次要地位。虽然他也揭示了男性具有某种优越感，但这种优越感的表现只是自然差异的表现，并不存在政治目的意义上的性别歧视和性别压迫的价值倾向。比如男性普遍比女性强大，这是对客观世界的描述，但不能由此推断男性优于女性。因此，就理论语境而言，生理机能的优越性不能成为性别歧视的逻辑基础。男权世界的价值秩序不应该总是以男性的优越性为核心标准。同样，女性主义理论也应该避免过分强调性别差异走向男性主导的悖论。

达尔文的生命理论超越了二元对立结构

长期以来，对达尔文理论的误解或曲解在于将他进化论中的“生物性别”理解为“社会性别”，尤其是基于“社会性别”的女权主义者，更容易给达尔文贴上“大男子主义”的标签。另一方面，对达尔文理论的误解还表现在将其简化为一种对生物进化的地方性人文主义分析，或者是一种将生物与社会割裂开来的自然决定论。事实上，达尔文并没有简单地描述或解释自然科学和人文分析的一些理论，而是提出了一种全新的生命理论。这种生命理论的贡献不仅在于阐明了生物进化的历程，还在于使人们在习惯性的二元对立结构之外，以整体的、动态的眼光去理解生命与性别、自然与社会及其环环相扣的关系。

在达尔文的生命理论中，性别差异是生命进化的必然结果，也是自然景观的基本特征。最广义的“生命”是伴随着“繁衍”的“成长”；几乎包含在生殖的‘遗传’中；由于生活条件的间接和直接作用以及使用和不使用引起的变异，生育率高到引起生存斗争，导致自然选择、性状发散和较少改良类型的灭绝。\”

他把生命理解为自然选择和性选择共同作用下的一种自组织方式，一种基于物质性和现实性的生长和再生长的力量，其过程是动态的、无止境的、不断变化的。换句话说，达尔文不把生命理解为一种给定的遗传特征或固定的存在或本质，而是一种动态的进化过程。在这些过程中，自然是物种起源和进化的领域，是生命诞生和繁衍的地方，是性别分化和显现的地方。大自然不仅提供场所，而且参与其中。物种和性别的产生和进化总是与自然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在这里，自然变异是永恒的，生命无止境地进化，呈现出最大化的变化和差异。

总之，在达尔文的理论体系中，生命与性别、自然与社会都充满了自由势能，都隐藏着不可预测的变化和可能性。因此，在基于达尔文的理论讨论权利、主体、关系等社会概念时，也要充分看到这种开放性，理解达尔文的动态整体观。

二元对立的解构模式容易陷入二元对立的陷阱。

然而，当一些人在权利的话语体系中讨论各种权利，尤其是男性权利和女性权利时，有一个既定的、相对隐蔽的理论前提，即自然差异的性别表达被性别所解构。在这种解构模式中，自然不再是人类生活和交融的自然界，而只是人类生活的社会背景；女性和男性不再是相互依存、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整体结构，而是独立、差异显著、权力悬殊的二元对立模式。因此，这种双重解构模式与达尔文的整体生命理论模式在本质上是不兼容的，这也是对达尔文各种误解和曲解的理论来源。

女性主义的历史使命不仅是在政治上为提高妇女地位而斗争，而且是在理论上建立一种合理有效的批判方式，形成一种独立于男权主义的真正的女性思维。从这个意义上说，有必要回到其理论基础开始的地方——性别差异，重新理解达尔文生物进化论中的性别含义，才有可能从二元对立结构中解释男女、自然和社会的关系。在达尔文的动态的、整体的理论视野中，我们应该正视不同性别之间的生物和社会差异，寻求自然和社会之间的连续性，从而开启女性主义新的思考和阐释方式。

(作者是南京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