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碗族

“公务员是金饭碗，事业编制是银饭碗，大型国企是铜饭碗，都是铁饭碗。”在考试圈，这样的“鄙视链”大行其道。近年来，随着高校毕业生人数的逐年增加，“考编”(通过考试进入体制，成为编辑——记者注)持续升温，“考碗族”出现。

顾名思义，“碗考族”是指一群到处参加备考，不拿到“铁饭碗”不罢休的人。根据2021年机关及其直属机构公务员招录数据，2020年共有157.6万人通过资格审查，资格审查通过人数与录用计划人数的比例约为61:1。

为了确保铁饭碗，现代“金范”必须通过每一项考试。

“102秦关终归楚”。招考录取名单公布的当天，李双在朋友圈写下这句话来总结自己的考编过程。在过去的六个月里，李双参加了大大小小的13场考试，坚持每场考试必考的原则。“省内所有符合条件的职位都报了。当时只是想广撒网，没有具体目标。”

然而，考试的强度远远超出了李双的想象。“第一次考，10个职位1000多人。最后大家只差几分。”

备考期间，为了有人监督自己，交流学习进度，李双加入了社交平台上的考编后援团。“团里有很多打了很多年的‘考碗’，屡败屡战。”

谈及考编的原因，李双告诉中青报·Zhongqing.com记者，在很多传统家庭中，做一个优秀的学者的观念一直存在。老一辈人希望下一代能有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稳定是大多数人坚持考试的原因.\”

来自湖南邵阳的小文也是考编大军中的一员。2018年毕业后，小文选择留在大城市打拼。四处奔波了几年，她还是一事无成。“在外打工压力很大，落户成本高，有些企业对员工的保障很差。再加上女朋友的父母希望我工作更稳定，所以我最终选择了考。”

回到家乡县城后，小文开始读书，发现眼前的第一座山很贵。“每年参加考试的人数都在增加，培训机构的价格也在上涨。”小文告诉记者，第一年他报的辅导班价格是3.28万元，第二年同样的课程内容价格已经涨到了5万元。另外，一旦通过笔试和面试班，价格从几千到几万元不等。但即便如此，他的父母还是支持他去上课学习。

中公教育工作人员张琦告诉中青报·Zhongqing.com记者，近年来报名备考的人群呈现出两个特点:“一是学历普遍提高，目前本科及以上学历的人占绝大多数；二是年龄普遍偏低，很多都是没毕业或者刚毕业的学生。”另外，在培训机构学了两三年的也不在少数。“受各地经济发展和自身专业市场匹配度的影响，很多人认为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会不断去考。”张琦表示，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现在的考试制度已经不是狭义的公务员，很多国企也在考试制度的范围之内。

和小文一样，杨佳也在端铁饭碗上投入了大量资金。从报名费到交通费、辅导班，杨佳这半年已经花了好几万元。但在她看来，只要能端上“铁饭碗”，再大的努力也是值得的。她告诉记者，参加考试最忙的时候是今年1月份。“当时我在北京线读书，两天就收到了浙江和上海的考试通知。中午11点在上海考完试，下午2点的火车去杭州准备第二天的考试。”

杨佳因为长时间备考越来越焦虑，长期处于失眠状态。“我经常晚上一两点睡觉，早上五六点就醒了。每次都是以见朋友的名义去各个地方考试，表面上说是去玩的。”杨佳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网记者，一次又一次的考试失败，让她不愿意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朋友。“在尘埃尚未落定的时候，‘考碗族’的压力其实很大。”

理想的工作不一定在编制里。

今年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温大人文学院研究员蒋胜男建议取消35岁以下报考国家公务员的年龄限制，冲上热搜榜，引起了网友的关注和讨论。他们中的许多人担心，年龄限制放开后，年轻人会发现找工作更难了。

在一些公司，员工一旦到了35岁，就会开始担心未来的职业生涯。因为很多公司在招聘过程中设置了“年龄门槛”，“35岁焦虑症”也随之而来。事实上，相关数据显示，中国劳动力整体年龄早已迈过“35岁门槛”。

去年，财经大学人力资本与劳动经济学研究中心发布了《中国人力资本报告2020》，发布了中国人力资本的最新估算结果。其中，从1985年到2018年，中国(中国大陆)劳动力(包括学生)的平均年龄从32.2岁上升到38.4岁。

日前，国家统计局和国务院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领导小组办公室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我国劳动年龄人口为8.8亿人，全国人口平均年龄为38.8岁。

据毕业三年的小昭介绍，尽管社会不断发展，但很多公司给予劳动者的保障仍停留在原始阶段，这是大部分人开始考试的主要原因。他觉得很多人“一开始理想的工作不在体制内，就会逐渐意识到现实”。

小昭曾经热情地投身于他的理想事业。他在一家传媒公司工作了一年多，后来换了几家公司。说起频繁跳槽的原因，他想，“有的是因为工资太少，有的是因为工作量太大。总之不适合，消耗身体多。”

“别在外面漂泊，赚不到钱，离家那么远，回家尽量稳定。”小昭说，每次他父母来回打电话，都只是几句话。2019年，他决定放弃理想，回到家乡。

作为一名非应届毕业生，小昭在报考方面并不占优势。你只能在“矮个子”中挑选将军，一个个看职位列表，从年龄限制、职业限制甚至性别限制中筛选出不适合你的职位，从剩下的职位中选择最有可能的一个。

在北京某大学就读的菲菲，毕业时选择投身公务员考试备考大军。她身边有很多非京籍毕业生都选择了考。“考公务员是扎根北京最好的办法，既能进体制又能解决户口。”

飞飞坦言，大部分人不知道体制内的工作是否适合自己，但在长辈眼里得到这份工作就相当于成为人生赢家，所以越来越多的人趋之若鹜。“我觉得进入体制内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是最现实的出路。”

“一眼看到头的工作”没有吸引力。

去年，影视演员刘浩然的名字出现在中国煤矿文工团2020年的宣传片中，一度走红。网友纷纷表示“明星都去体制内了，要努力‘上岸’”。

考编的激烈也带来了年轻人竞争压力的增加。2020年上半年宁德市事业单位公开招聘中，宁德市人民政府国资委内控中心比例高达388: 1。

但在IT人余浩看来，进入体制内，就等于一眼就能看到的未来。“我从学生时代一路走来，习惯了按部就班的生活。希望会有一些挑战和改变。”于是，他毕业后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求职大军”。

从京沪到杭深，余浩最终选择南下广州发展。“作为一名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我希望从事与我专业相关的工作。”余浩知道，他周围的许多学生也选择进入互联网巨头发展。这些学生一方面非常热爱IT行业，对技术有一种追求，希望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深耕；另一方面，互联网公司的待遇比体制内要优厚。

“工作不到三年，攒了30多万，让很多体制内的同学羡慕。”余浩说起这个“小秘密”很开心。

对于近年来的“考试热”现象，山东政法学院传播学院党支部副书记李宁认为，择业要根据个人实际情况进行规划，不能盲目跟风。“在选择工作的时候，要根据自己的职业特点、个人性格、多方面综合考虑和评估，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职业。”

“考编热”现象也对企业招聘造成了一定影响。“目前社会企业的需求和年轻人的就业诉求有时是不对等的。年轻人追求更好的就业机会和就业环境，包括地域、薪资、成长前景等因素。很多年轻人一心‘考编’。”李宁觉得这种“跟风”不利于年轻人的成长。“对于学校来说，要帮助年轻人做好职业规划，做好职业指导。”

针对目前高校对学生的职业规划课程培训，李宁也建议可以用“优势教育”来引导学生了解自己的性格特点，包括自己的优势。“学生在认识到自己的性格特征后，更有可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应采访对象要求，李双、小文、杨佳、小昭、菲菲为化名。)

中青报王忠清见习记者韩荣来源:中国青年报(2021年05月21日08版)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