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源于沉淀 村里每个大门的屋檐下，都会装上一盏灯，或大或小，或明或暗。这个灯一年四季很少用，像个疣，没有存在感。
今年春节，还好疫情逐渐趋缓，我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过年。兄弟姐妹，侄子侄女，难得聚一聚。除夕夜，午饭后开始糊，贴春联，打扫屋子，点上香，请祖先，包饺子。除夕夜，我打开了门口的灯，一股温暖的老光搅起了鞭炮的味道，像是醋和芥末的揉搓，凉凉的，辣辣的，鼻腔里还伴着一点鱼腥味。那一夜，这盏灯会亮很久，但下一次又会亮，或者是秋冬夏忙，或者是婚礼或葬礼…
此时，父亲已经重病卧床数月。虽然他思维清晰，言语不乱，但体力相当虚弱，靠呼吸机维持。母亲日夜等待，眼睛失去了光芒。亲戚朋友天天来串门解闷，悄悄加强喜悦。假期结束，生活还要继续。临走前，让儿子在炕头给父亲磕头。这另一层意思大家都懂。如果那一刻你做好了准备，你真的不想留下来。
20多天后的早上，我接到了哥哥的电话…
车子开进村子，已经过了午夜。车过马路的那一刻我犹豫了——左转回家。随着车头慢慢探出，黑暗中屋檐下的灯光亮如闪电，垂着头刺人，挡住了视线，窒息了呼吸，冻结了心跳，锁住了双腿。今晚不是除夕。父亲走了，我很怀念。
父亲下葬后的第三天，叔叔带来了两棵柏树。
我上一次种树是在20年前。学校组织植树活动，车来车往，没什么印象。20年后我将种树。我会带着儿子，两个人，两棵树，两个眼窝，两桶水。我将耕种土地，他将帮助树木。当它干了，它就停下来，慢慢地，什么也不说，从午餐到日落。
昨天哥哥姐姐回老家祭奠，发了一张坟头的照片:麦苗青青，蜡烛蒙蒙，坟前新土渐添颜色，北野东风犹悲。我姐说最近雨水很多，两棵树都活了。我有点放心了。
父土亲祖父福，风遇北原松。左右各有两株柏树，郁郁如守卫，绿如绿箭空。
愿我父亲的灵魂不畏幽地。
去西边的福地旅游，灯一直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