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源于沉淀 鹿特丹:奇异建筑师的竞技场
文、图/叶可菲
发表于2021年8月23日《中国新闻周刊》第1009期。
一座城市被炸弹夷为平地后将如何重建？许多在二战中损失惨重的欧洲城市都有一套接近标准答案的选择:人们收集旧的经典、设计图、油画、照片甚至明信片，呼唤集体记忆，照原样重建。
有一座城市拒绝了标准答案，没有照原样重建，而是张开双臂，让建筑师们在这片土地上实现他们的奇思妙想，成为现代建筑的竞技场。它是荷兰的鹿特丹。
鹿特丹是以市内的卢特河和荷兰语单词Dam命名的，意思是大坝。鹿河最初流入马斯河。1250年，人们在马斯河北岸修建了一座大坝，用一座闸门将两河隔开，于是鹿特丹诞生了。
外墙爬满管道的图书馆。外墙布满管道的图书馆。
19世纪，鹿特丹作为港口枢纽变得越来越重要，城市迅速扩张，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之一。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鹿特丹被德军轰炸，几乎被夷为平地，只剩下几栋建筑，然后重建成欧洲独一无二的样子。
不像那些生活在中世纪的欧洲老城市，如果每二十年再来一次就永远不会改变，鹿特丹总是在变化。隔几年过来看看，奇怪的建筑就起来了。但在过去的十年里，没有一座新建筑的对焦能力能超越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市场”的马克索尔拱门市场。
拱形市场被视为“鹿特丹建筑之旅”的第一站，因为这是早餐时间。在琳琅满目的餐厅前点些海鲜，看着店员在案板上抓一条新鲜的大西洋鲱鱼，沿着鱼腹切开去除内脏，刮去鱼鳞去掉鱼刺，不洗就撒上腌黄瓜和洋葱丁。拿了以后，学荷兰人的吃法，把鱼的尾巴拉起来，提起来，抬头直接放进嘴里。让鲜美的生鲱鱼肉在你的嘴里品尝，然后你会感受到丰富的油脂和自然的甜味。之后去隔壁的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又去蛋糕店选了一块切糕。整个上午我都精力充沛。这也是许多鹿特丹人的日常生活，但在2014年之前，这一切都将在户外进行。
与中国人习惯带雨棚的室内市场不同，西欧人更习惯露天市场。2014年诞生的Markthal Arch市场是荷兰第一个室内市场。它的外立面像一个马蹄铁，内部明亮干净，金属质感、色调柔和的展台不仅现代、简洁、明快，而且在日常生活中充满了烟火气。在这个长120米、宽70米的市场里，有上百个生鲜农产品摊位，十几家商店、超市和几家餐馆。最引人注目的是从头顶向两侧延伸的拱形天篷。
高40米，共11000平方米的拱形天花板，是一幅巨大的数字印刷壁画。它是荷兰最大的艺术作品，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室内画。它是由艺术家阿诺德·库恩和爱丽丝·罗斯卡姆完成的，它被称为“丰富的角落”。五颜六色的蔬果、花草、昆虫，还有沉甸甸的金色麦穗，以3D影像的形式铺展在墙上，与市场上那些新鲜的蔬果、各种鱼虾、各种大小的奶酪、还沾着露水的花朵融为一体。
巨幅壁画的清晰度令人惊叹，分辨率相当于一本时尚杂志。它使用Pixar软件进行数字渲染，然后使用3D投影技术在天花板上的4000个穿孔铝合金面板上进行投影。因为图像面积太大，数据量惊人，需要多台电脑和投影仪进行处理。
壁画上的小窗户是马克索尔拱形市场的最大秘密——拱形天花板的两侧有228间公寓。而公寓面对市场，你可以从窗户一窥整个市场，很有意思:“你在抬头看壁画，壁画后面的公寓里的人也在看你”。三层玻璃和有盖吸音板的布置，可以保证公寓不受市场上噪音和气味的影响。
Markthal Arch Market打造了一个完全独立的客厅空。住在公寓里的人，不仅可以每天看高价值的市场，还可以不出市场就解决所有的生活问题。它的时尚颠覆了人们对市场的固有印象，体现了社区功能一体化的理念。
它对这一理念的追求与鹿特丹最著名的建筑——立体方屋一脉相承。
立方体房屋靠近马克索尔拱形市场，其BLAAK广场区域是鹿特丹创意建筑最集中的地方。沿途可以看到鹿特丹图书馆，荷兰最大的图书馆，有很多别称。它的半步式建筑赋予它“金字塔”的名字，粗大的黄色通风管道攀在墙上，一直延伸到顶部，这让它被戏称为“水管工宝贝”，但最恰当的绰号是鹿特丹的蓬皮杜。
立方体的房子旁边有一栋六边形的高楼，满墙都是蓝色的椭圆形窗户，顶部有一个尖顶，整体看起来像一只胖胖的铅笔。有人开玩笑说，马克塔尔拱门市场的马蹄形结构就像一个卷笔刀，可以和铅笔楼组成一套文具。
这座建于1984年的立方体房屋是由建筑师彼得·布洛姆设计的。建筑是一圈简单的白墙商业车位，车位上矗立着一座45度角倾斜的立体小屋。沿着台阶走进立体方屋的中庭，你会被这些灰色屋顶、黄色墙壁的方屋包围，它们以反重力的姿态呈现。抬头望去，只见一片不规则的天空空被不同角度的棱角勾勒出来，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幻的世界。
Blom的设计思路是让这58栋立体小屋组成一个城市乌托邦，每栋房子代表一棵树，连成一片森林。在广场下方的空缺口处，设置餐厅和店铺，形成完整的社区。
鹿特丹市政府在开发这栋公房时，将其中38栋作为私房出售，其他的作为商品房出售，其中一栋被改造成了方屋博物馆。走进方屋，立刻惊叹它的“大肚子”。它在外面看起来不像一个大“正方形”，但它实际上在里面有三层结构。底部支撑整个立方体的柱子可以作为储藏室使用。立方体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卧室、书房和卫生间，三楼是阁楼，采光最好，可以作为休闲区。广场上真正适合居民活动的空房间明显比正常的房子少，很多房间让人无法直入。
离开方屋，沿着宽阔的街道走，可以看到高耸的“红苹果”。它于2009年竣工，并获得了多项建筑大奖。它由124米高的细长高楼和53米高的五边形辅助建筑组成。外墙的鲜红色线条不是彩色的，是镀铝后的氧化效果。
为了保护老城区，大部分欧洲城市都不允许在老城区建高楼。没有容纳老城区的压力，鹿特丹的摩天大楼密度是全欧洲最高的。是摩天大楼，一般也就二三十层，但在荷兰的地理条件下，难度极大。这片低地很松软。早些年用密集打桩固定地基，现在用钢筋混凝土柱调整。摩天大楼的地下车库里有很多可调立柱。
鹿特丹被马斯河隔开。如果你想参观横跨马斯河的伊拉兹马斯大桥和河对岸的著名建筑，最好的办法是在鹿特丹港乘坐游轮。
游轮从连接鹿特丹南北的伊拉兹马斯桥下始发。它于1996年完工，长802米。它仍然是世界上最长的斜拉桥。因为桥的形状像一只天鹅，所以叫天鹅桥，很多好莱坞电影都是在这里拍摄的。桥另一边的建筑是鹿特丹塔，2013年竣工，获奖无数。它采用“垂直城市”的概念，集公寓、酒店、写字楼和商业于一体。看起来像大型集装箱交错叠放，又像多级魔方。可以应对强风，制造更多梯田空。
作为世界上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工商业的高度繁荣并没有让鹿特丹成为“水泥森林”。不盲目追求新奇，不把奇奇怪怪的东西做得很漂亮，不追求高楼的高度和密度。无论是30多年前的立体方屋，还是近几年的拱形市场，“以人为本”都是第一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