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位

艺术留学中介排行榜人世间(艺术留学机构)

今年上半年,热播剧《爱情、死亡与机器人》第三季开播。一出来就引发了一波收视和讨论。围绕该剧的思考,有相当一部分与人工智能有关。

今年上半年,热播剧《爱情、死亡与机器人》第三季开播。一出来就引发了一波收视和讨论。围绕该剧的思考,有相当一部分与人工智能有关。

比如这些最常见的:如果人工智能有意识呢?人工智能会密谋反攻人类吗?爱上人工智能有哪些问题?我们能和人工智能融合吗?古今中外的科幻故事,可以说把这些话题都讲过了。

《爱情、死亡与机器人》第三季剧照(2022)。

在作家陈秋帆看来,我们需要脱离一种二元模式:要么害怕这个机器,要么崇拜它,要么做它的主人。而是想象更多的可能性。从这个角度来说,人类其实并没有那么特别,这也是《爱、死、机器人》第三季的一个基调:强调“去人类中心主义”。最终我们会发现“爱”和“死”是宇宙中的普遍规律。在这些原始力量的层面上,人类只是众多生命形式中的一种。当我们想把我们对人类的想象投射到机器和星球上时,我们常常会感到困惑。

随着人工智能的进化接近科幻小说中的未来图景,科幻小说还能如何想象机器以及我们与它们的关系?借新书出版之机,我们对陈秋帆进行了专访。

最近,AI(人工智能)的世界似乎并不太平。就在今年6月,谷歌的一位名叫布雷克·莱莫因的工程师表示,他的人工智能LaMDA具有自我意识。莱莫因说,LaMDA不仅可以和自己进行简单的对话,还可以谈论《悲惨世界》和禅宗故事。然而,他的报告并没有引起谷歌的注意。相反,他被认为有一些精神问题。

如果这样的故事发生在十年前,大家的反应会比现在煽情得多。《黑镜》《西部世界》等层出不穷的关于AI的科幻小说大行其道,无形中给人们打了一针强心剂,增强了对未来科技冲击的免疫力。即使像LaMDA这样的情节真的发生了,大家也不会慌。毕竟科幻小说(小说、电影、电视剧)里写机器的频率真的很高。

不过,近年来更受关注的关于机器人/人工智能的科幻作品,还是会出现一些变化——比如最近热播的《爱、死亡与机器人》系列第三季。在过去科幻作品的机器人写作中,作者往往想回答一个问题:随着机器的不断发展,人是什么东西是机器人无法替代的?这可以说是机器人题材科幻作品的终极哲学,也体现了一种难以克服的“人类中心主义”。

陈秋凡,科幻作家、编剧、翻译家、策展人。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艺术学院,曾获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中国科幻银河奖、世界奇幻科幻翻译奖、亚洲周刊年度十大小说奖、茅盾新人奖等多项国内外奖项。代表作有《狂潮》、《生命算法》、《AI未来递进》等。曾就职于Google、百度、诺易腾等高科技企业,现为川猫文化创始人。

相对而言,在《爱情、死亡与机器人》第三季的多集中,我们可以发现明显的“去人类中心主义”风格:人类灭绝后,三个机器人巡游地球,各种肆意嘲讽;盗墓防御导致了亡灵夜后世界的毁灭,不过是宇宙中的一个“屁”;宇航员在外太空遇险空,最终穿越有机-无机生命边界,与卫星融合;深入虫群的人类科学家所坚守的人类尊严,在“智慧阻碍进化”的生存逻辑面前被击碎。……

一方面,这种风格的变化反映了动荡的现实。也许肆虐的疫情,经济的衰退,政治的两极分化,都让人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甚至是“厌恶”。导演们干脆喊出“毁了,累了!”在他们的作品中。另一方面,这种转变也预示着一种具有更多可能性的机器人想象。人类中心主义的叙事,说到底是对文艺复兴精神中人类高贵性的挑战,旨在告诉我们,人类与机器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

长期研究机器人科幻小说的学者程林曾在一篇论文中指出,机器人科幻小说中往往存在三种人与机器人的关系:机器人服从人类的主从关系,机器人作为人类认知自身的参照的镜像关系,以及机器人对人类陌生甚至恐惧的另一种关系。随着人工智能的进化接近科幻小说中的未来图景,科幻小说还能如何想象机器以及我们与它们的关系?

不同风格的科幻作家都会给出自己的答案。在这方面,作家陈秋帆最近做了一次小说尝试。他与知名企业家、创新工场创始人李开复合著了一本书,名为《人工智能的未来进展》。陈秋帆在书中写了十个不同的关于AI的故事,李开复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这些故事中涉及的技术细节提供了科学的分析。通过这种“虚构+非虚构”的写作风格,两人试图为读者勾勒出一幅“不远的未来”的人机生存图景。

从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后,陈秋帆在谷歌工作过一段时间,从业经历让他的文笔有了一种“科幻现实主义”的风格:在注重技术细节的同时,保持想象的张力。在他的老作品中,比如《生命算法》、《狂潮》,机器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还“辅助”艾写小说。在他的作品《缺席的状态》中,有一个AI生成的内容。

除了写小说里的机器,陈秋帆也是爱情、死亡、机器人等科幻剧的忠实粉丝。在我们最近的谈话中,他特别提到了这个剧的名字:爱与死。这两个看似与机器人无关的词,却是机器人科幻小说永恒的归宿。

在AI高速发展的时代,科幻对技术的反思是不够的。

新京报:你经验丰富。你在北大中文系读书。毕业后,你去了一家科技公司,成为了一名科幻作家。这次《AI未来进行时》也可以看做是“小说家+企业家”合作的一次尝试。你觉得这种写法和以前的科幻写作有什么区别?

陈秋帆:最早有这个写作的想法是在2019年上半年,李开复先生的团队找到我,提出要把小说和非小说一起写。凯老师知道很多ai未来发展的路径细节,包括[/k0/]的技术在各个领域看起来是如何实现的。我花了很长时间思考,如何用我的小说更好地呈现这些想法背后的思考。中间还采访了很多清华、北大、中科院的专家学者和创新工场投资的科技公司负责人,了解AI在比较近的未来(20年)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和风险。

我和他在谷歌共事过,有过科技公司的经历,所以我写作的时候不会把故事设定的很野空,比如写一个以通用人工智能为背景的故事。这本书里的故事更多的是给你一个渐进的AI发展图景,而不是在技术“突变”之后创造一个世界。

《人工智能的未来进展》,作者:李开复/陈秋帆,版本:浙江人民出版社,2022年5月

人工智能的发展非常迅速,已经应用于教育、娱乐、医疗等各个行业。在具体的写作阶段,我会思考如何在一个故事中“包装”不同的技术应用场景。不过这也让一些读者觉得这本书读起来有点“命题作文”或者“半命题作文”的风格。每章还是会有一些相对集中的技术点来讲解。当然这对于科幻写作来说会是一个限制,但是我发现这个限制其实增强了我对写作的控制力。我会尽量调用历史上不同文化背景和各种符号中的思想资源,尽可能与我每章要论述的明确技术形成互文,在这个单一命题的深度上形成一个多义。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尝试。

作家有不同风格的科幻小说。我一直说我更喜欢“科幻现实主义”。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会特别注意它的地域覆盖的广泛性。除了众所周知的科技强国,书中很多章节都是以非洲和东南亚国家为背景的。中美等大国肯定是走在人工智能的快车道上,也有相对完善的技术和制度环境来适应这个未来,但对很多国家来说,AI会带来更多不确定的未来。提前思考这些问题,我觉得是科幻作家应该做的。

新京报:说到这种“科幻现实主义”,其实涉及到对科幻这种文学类型的理解。有些人更喜欢对技术细节有严格追求的科幻文学,而有些人则会采用宽泛的科幻定义,更注重“奇幻”部分。你自己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陈秋帆:创作者的个人经历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创作风格。由于我在科技公司工作过,在科幻小说的切入点上,自然会更加具体和细致。每天我都接触到一个产品从创意到实验室再到市场的具体过程。体现在写作的审美上,我会更注重“落地感”,详细描述故事发生的地域环境和文化背景,但不喜欢在一个框架空纯虚构的背景中展开故事。在围绕一项技术进行想象的时候,我也会大量讨论执行场景。

其实每一种风格的科幻小说都没有好坏之分。关键是看这种风格能不能执行的很出色。莱姆的作品风格多样,他的技术描写往往给人一种飞仙之感,但他却能通过细致入微的文字,把你引向他背后深刻的哲学思考。像Ted江,有些作品很奇幻,比如《72封信》,背景是一个接近书架的世界空,有些作品像《软件体的生命周期》,非常贴近一个未来产品经理的具体工作故事。

但他们都很清楚自己通过讲述不同风格的故事想要达到什么样的审美效果,然后努力将这种效果呈现到极致。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认为没有必要强调“科幻文学”这个范畴的特殊性。因为所有的文学写作其实都在处理形式与思想匹配的问题:你有没有足够深刻的思想,你能不能用足够恰当的形式准确地传达出来?

《爱情、死亡与机器人》第三季剧照(2022)。

新京报:研究科幻文学的学者宋认为,包括你在内的新一代中国科幻作家正在引领一种新的写作风格,他称之为中国科幻的“新浪潮”。他认为这些中国新一代科幻作家对科技发展有着敏锐的反思。你在《ai的未来进展》的序言中也提到,你的文学写作比李开复的《对AI的乐观》所写的专业解读更具批判性。你认为在一个科学“狂飙突进”的时代,科幻文学应该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吗?

陈秋帆:与身处科技大潮中的科学家相比,作为科幻作家,在审视科学时,大概率会站在批判和反思的角度。相对来说,现在中国科幻作家的这种倾向比更早的时候,比如80年代,更明显。像《小灵通漫游未来》这样代表一个时代科幻写作的作品,写的是一个乐观玫瑰色的未来。

虽然大家都开始用文学写作来反思科技,但是这种反思还处于初级阶段。说到底,我们整个关于科学技术的论述更多的是舶来品。在西方,有非常悠久的警惕技术的传统,如基督教和法兰克福学派。在中国,这样的传统一直比较缺乏。直到现在,当互联网大规模嵌入日常生活,大数据、元宇宙、人工智能看起来都是触手可及的未来,大家才逐渐开始思考我们从中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最近类似“困在体制内的人”这样的词也开始活跃在公空室,相关的反思也变得更加值得关注。

作为作家,我们需要站在独立的立场。我们不必刻意去批判资本和平台,而应该尽力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把那些活生生的人的经历,以一种结构性的变化反映出来。把读者和作品联系起来,这样的反思可以积少成多,形成一股制衡技术大潮的力量。

科幻小说应该帮助人们探索更多样的人机关系。

新京报:在这本书的故事中,AI大多为人类创造了许多便利——但熟悉这类科幻小说的读者会知道,这只是转折点的前半部分。到了后半段,作家往往会转而谈到这些便利背后的成本。我们会发现一个现象:不同文化的作家在作品中会呈现出不同风格的机器人想象。这种我们所熟悉的对机器的警惕,在欧美基督教国家比较普遍。像一些亚洲国家,比如日本,他们对人工智能或者类人智能的想象一般比较正面(阿童木,奥特曼等。).你怎么看待这些观点?

陈秋帆:确实有这个现象。中国古代其实也有“抑师造人”的传说。不仅仅是中国,就连儒家传统已经传播的东亚文明圈,对待一个机械化的他者也不是一种对立的态度,更不会把他当成“异己”。我们更倾向于用“关系”来定位机器人,更倾向于将它们视为“类人”的存在。比如中国的家庭里有一个AI,我们自然会考虑把它纳入家庭框架,以及它在家庭关系网络中的地位,而不是简单地把它当成一个工具。日本特别执着于把机器人当人看。他们非常执着于创造各种人形机器,这里也是“恐怖谷”理论诞生的地方。

不仅如此,日本人还非常在意一个类似人类,但又不完全是人类的存在对人们心灵的影响。此前,北京大学博古睿研究中心出版了一本书(智能与智慧:人工智能遇见中国哲学家),从儒释道的角度对AI进行了反思。事实上,这些传统的中国思想强调了在人类和人工智能之间建立智能体间通信的重要性。这些想法在未来可能会变得更加重要。我觉得我们现在写人工智能相关的小说,需要做的是尽可能多样地探索人机关系。我们需要脱离二元模式:你要么害怕这个机器,要么崇拜它,要么做它的主人。事实上,这种模式在1927年的电影《大都会》中就已建立。时隔近百年,我们应该会有更有想象力的突破。

电影《大都会》(1927)的剧照。

新京报:你觉得还有哪些可能性?

陈秋帆:有一些方向值得进一步探索。比如人工智能的意识和人类的意识的区别,很大程度上定义了人类和机器的区别。前阵子,谷歌工程师莱莫因声称AI觉醒引起争议,这反映了意识的问题。科幻小说中关于意识的讨论在未来将尤为关键,它可以帮助我们思考如何真正跨越不同种类的意识来实现主体间的交流。

新京报:在《双鸟》里,你其实讲了一个男人和AI一起成长的故事。我记得你自己和人工智能合写了一部科幻作品,可以说是你自己对和AI关系的探索。你有什么经验?科幻作家可以从AI的交互中获得哪些帮助?

陈秋帆:我不止一次和AI合作写作,它的算法也在不断升级。2020年,我们使用GPT-2(通用预训练转换器)用更强大的计算能力和数据来训练模型。现在,随着更强大的GPT-3,它的写作能力将更强。当你用它写字的时候,你会明显意识到,也许机器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它可以提炼和揭示你写作过程中的无意识结构,让你看到一些你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写作套路或语言使用习惯。

但另一方面,它的写作本质上是随机的,它产生的文本有时不按套路出牌,打破了你规律写作的一些思路。这也迫使作家去适应它的观念,使其创作保持一致。有时候,看似你在用文字训练它,其实它也通过你的训练无形中训练了你。

新京报:感觉像洋娃娃一样的结构。我想起你写的一本书《双鸟》。两个小男孩和AI一起长大。这是你的主题,但现在看来,你把自己变成了你小说中的这个角色。

陈秋凡:其实我们都长期生活在一个玩偶般的结构里。我们将使用各种数字工具来量化我们的生活:计算我们的运动量、消耗的卡路里等。,然后根据工具的反馈调整我们的生活习惯。反过来,这些习惯的改变会被机器学习。本质上,这个娃娃是一个控制论的思维模式。未来,这种“计算-反馈”机制将更加深入地嵌入我们的意识和语言中。

《西部世界》(2019)第一季剧照。

新京报:莱姆也是写机器人科幻小说的高手。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他还写了一篇反思机器人科幻小说的笔记。其中他提到,在他那个时代,机器人题材的科幻小说往往忽略了“宗教”的问题,而宗教问题对于理解人类与机器人的关系至关重要。今天,我们会发现科幻小说中机器人经常“嫁”给宗教。《西部世界》《爱情》《死亡》《机器人》等科幻剧都是如此,包括《用你书中的一片叶子了解生活》。我个人认为,机器与宗教的碰撞是两个相对于人类的“终极他者”的碰撞,容易产生吸引人的想法和情节张力。你怎么看待宗教和机器的关系?

陈秋帆:我们生活在一个强调唯物主义的社会,但是我们也知道,宗教和科学的历史,科技的发展和魔法和玄学的历史并不是完全泾渭分明的,甚至所谓的玄学也推动了科学的发展。在科幻小说中,我们可以暂时放弃宗教与科学的二元对立。它们都是解释世界的一种方式,各有各的边界,都超出了自己的解释范围。但就他们的关注而言,科学和宗教其实都想为人类提出终极问题。在这方面,科幻小说只是游走在灰色地带,它可以同时嫁接他们对终极问题的关注。具体可以体现在你说的话里。机器人故事和宗教文化经常同时出现。

有时候人面对宗教的敬畏和面对机器人的感受很像。当我们创造出让我们所有人都惊叹的技术时,无论是AI还是超宇宙,我们也会对自己的创造产生一种敬畏和惊喜,类似于面对宗教,进而产生一种顿悟般的警惕。

新京报:你在《职业救星》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想法:当传统工人被人工智能取代进行职业再造时,其中一家公司向他们提供了一个“玩游戏”的方案。他们通过在虚拟世界中帮助其他地区的工地建房来“实现自我”,但实际上这些工地也是虚拟的。几天前,我在读哲学家伯纳德·史高斯的名著《蚱蜢》。他有一个颠覆常识的观点:我们生活中很多事情的本质其实就是游戏。随着未来社会科技的发展,人类的真正意义也将在游戏中。你会怎么看待这种观点?

陈秋帆:这本书的大部分故事其实都和游戏化有关。我写很多故事都喜欢采用游戏化的结构,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是一个游戏玩家。我一直觉得游戏是人性最基本的需求,远比现代社会对工作意义建构的需求更基本。正如“游戏人”所说,游戏在某种程度上定义了人类文明,我们的大部分社会活动都处于模仿游戏的结构中。我们也经常喜欢用一个比喻来比喻人生:人生就像一场游戏。

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的发展把我们带到了这样一个节点,我们需要重新审视游戏的价值。尤其是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游戏在传统文化中往往被贬低,相关产业在现实中也会遇到一些限制。但不应该仅仅把它当作纯粹的娱乐打发时间,它还应该建构人的基本意义,甚至有助于人们在未来形成公共联系。这种联系可以是跨地域的,也可以是跨代的。此外,我们生活的环境越来越不确定。游戏是大多数人在面对高度不确定的世界时都会选择的一种应对策略。所以你会发现,近年来,它也成为了一个越来越重要的流行文化的隐喻。“头号玩家”、“失控玩家”、“玩家”成为新一代的身份。

很多人可能会担心,如果游戏在构建意义上的作用越来越大,而且发生在虚拟世界,那就不太好了。我认为这是一个认知范式转变的问题。我们可能要在一个现实和虚构混杂的时代重新理解什么是“真实”和“虚拟”,而不是一直困在一个唯物主义的神话里。我们在虚拟世界中获得的归属感、满足感和自我实现感,在技术发展的某个阶段可能并不真实。

《爱情、死亡与机器人》第三季剧照(2022)。

相比AI这种不可替代的东西,为什么人总是“爱”?

新京报:我觉得《爱、死亡和机器人》这个名字很有特点:不经意间指出了死亡和机器人的关系。前段时间《南方周末》写了一篇关于算法工程师试图通过AI“复活”已故祖父的故事。这类故事的原型也出现在《黑镜》中。如果我们考古一些前现代的机器人历史,比如在中世纪,机器人的想象力确实与巫术和魔法有关。与机器对话和与“亡灵”对话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在接触完全未知的他者时会产生一种冲击。不知道这种联系是不是偶然?你怎么看待死亡与机器这个主题?

陈秋凡:其实我在《偶像之死》开篇就写过类似的场景,粉丝通过巫术用偶像的头像“认识上帝”。如你所说,AI和“通灵”有很多相似之处,因为人做很多事情的心理需求结构是不变的。无论我们是想用AI、算法,还是所谓的巫术,来尝试重新建立与已故亲人的交流,都包含着类似的沟通生死的冲动。

我也很喜欢“爱情、死亡和机器人”这个名字。我们知道,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心理学中,对爱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渴望是人类最根本的两种原始驱动力。当它们和机器人并列的时候,其实我们已经把机器人放在了一个人类的造物里,但是和人类一样,它们还在爱与死的驱动力之间挣扎。它是不同于纯粹工具的独特的意识主体。从这个角度来看,人类其实并没有那么特别,这也是《爱·死·机器人》第三季的整体基调:非常强调“去人类中心主义”,像《虫群》、《只是机器脉搏的颤动》、《僵尸之夜》等剧都体现了这个问题。说到底,“爱”和“死”是宇宙中的普遍规律。在这些原始力量的层面上,人类只是众多生命形式中的一种。当我们想把我们对人类的想象投射到机器和星球上时,我们常常会感到困惑。

《爱情、死亡与机器人》第三季剧照(2022)。

新京报:这种爱与死的张力在结局剧《Jibarrow》中也非常明显,这也是各路媒体和观众讨论最多的一集。

陈秋帆:我个人特别喜欢这一集。导演创造了一个精彩的文本,可以在一个场景中传达这样的多义性。这里面隐喻太多了。有很多关于殖民主义和女权主义的分析文章。我个人最欣赏的是这一集爱情与死亡张力的展现:女妖代表的与原始自然生命力的碰撞,骑士代表的理性人类文明。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张力的呈现有很强的体现,身体感官(如听觉)在这种冲突中的作用非常重要。

其实很多人会忽略的一点是,身体是人和机器的重要界限。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身体,身体获得的经验并不都是机器接收到的那种“数据”。近几十年来,随着具身认知理论的发展,我们认识到大量的认知过程不仅发生在大脑皮层,也发生在身体的各个部位。皮肤甚至内脏都是我们认识世界的重要媒介。我们用整个身体来应对这个世界。如前所述,我们现在非常关心机器能否模拟人的意识,但除了意识,机器能否模拟发生在人所拥有的这个独特身体中的许多潜意识反应和潜意识认知过程?这可能是一个更大的未知数。西方文化中的身心二元论会长期贬低身体的地位。我觉得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让我们意识到应该重新重视我们的人体,甚至回归到一种身心一元论。

所以我也认为,你可以利用各种理论资源,像Jibarrow一样“拆解”一个系列,解释其各个层面的隐喻。但作为观众,最重要的是用你的感官去接受它带给你的整体冲击,最直观的审美体验是最重要的。相比之下,碎裂的理论反映是二级反应。

《爱情、死亡与机器人》第三季剧照(2022)。

新京报:你之前提到过,“爱”和“死”是宇宙中的两个根本规律。其实也是电视剧最喜欢的题材。AI相关的科幻小说经常会问一个问题:人类有AI无法替代的东西吗?作家经常把这个主题放在“爱”上。近年来,科幻作品频繁给出的这个“答案”似乎越来越被视为老生常谈。你怎么想呢?

陈秋帆:我记得诺兰的《星际穿越》重新上映的时候我又看了一遍,感觉和第一次完全不一样。第一次看的时候,对导演终于爱上了他想讲的故事感到有些厌烦。如你所说,有一些陈词滥调,但这一次,我完全不会有这种感觉。因为这些年来我对这个问题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我想也许在大多数人的语境中,“爱”会被简单地缩小或者简化为世间的一种“爱”,比如亲情、爱情或者纯粹的“”。但从宏观层面来说,爱可以是一种“引力波”的存在,它允许我们的恒星存在。没有它,恒星很难凝聚形成。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它,我们的生命和意识就无法存在。在最先进的天体物理学中,引力波是有可能超越维度的,就像《星际穿越》讲的故事一样。所以我觉得这才是很多科幻电影在表达爱的主题时真正想说的——它是宇宙中的一种根本力量。

《星际穿越》(2014)电影剧照。

爱情是心理现象,是物理现象,是形而上现象。也许无论我们这些科幻作家的故事多么复杂微妙,我们都会被这个主题拉回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们除了爱一无所有。至于人是否有AI无法替代的东西,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个人目前能想到的就是:你的感官所获得的经验。机器或许可以模拟,但体验本身还是属于你的。

写科幻小说会越来越难。

新京报:这一季的一些剧集也非常清楚地展示了真实的影响。比如《僵尸之夜》这一集,就反映了疫情恐慌和特朗普的执政。你的书《AI的未来进展》中也有很多章节是在疫情背景下发生的。这让我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个观点:进入现代社会后,人类历史上的每一次疫情都会极大地重塑文学想象的方式。个人认为疫情可能对世界和中国的科幻写作产生哪些具体影响?

陈秋凡:可能不仅仅是疫情,还有大的战争,政治冲突,经济萧条。在美国经历了两次大萧条之后,会有一些文学作品提倡一种隐逸。神秘超自然派也在一战和二战之间兴起,一直持续到二战后。在一个乱世,人们可能会选择一种逃避现实的策略,比如享乐主义和虚无主义,或者寻求一些超验的信仰,比如前面提到的信仰和玄学。其实科幻小说往往被认为是对现实的逃避,因为那么多故事发生在遥远的地方空,与地球和我们的现实生活无关。读者视角可以抽离。就像《爱情、死亡和机器人》里的某些情节说的,也许人类的事情只会在宇宙中发出一点点声响。

这场流行病,以及历史上许多类似的灾难,对人类的情感和文学风格产生了反复的影响。然而,我们这个时代更突出的一点可能是,技术越来越成为文学中的重要隐喻。无论是机器人、算法、大数据之类的,无论我们讨论什么样的问题,都会越来越多地以技术为中介来探讨人类的处境,因为它无处不在。

《星际穿越》(2014)电影剧照。

新京报:近年来,很多人有一个比较明显的感受:科幻作品似乎再也不能给人“惊艳”的感觉了。我觉得一方面,我们的现实在慢慢变得比科幻更科幻;另一方面,可能与科幻与科技发展的“同步”有关。有人认为大数据、AI甚至元宇宙等技术发展太快,已经逐渐追平甚至超越了科幻小说的想象极限。有人认为是技术发展太慢,刺激不了新思想的产生。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陈秋凡:两种说法都有道理。现在科幻写作某种程度上是越来越难了。凡尔纳、威尔斯、克拉克时代的科幻小说,很容易营造出科技带来的惊喜感,因为那时候科技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比较早期的阶段,很多技术的想象缺乏细节,所以你很容易给读者带来一些简单直白的形象。当时的作家都在追求对世界观更整体的解读,更容易让读者产生那种陌生感和新鲜感。但是现在,在所谓“复杂性科学”和“量子力学”的时代,我们根本没有对世界的整体解释。与此同时,科技的进步使得技术细节变得非常复杂和离散,这使得将它们翻译成直观的小说变得更加困难。

我理解的科幻是在对科学的认知和对审美的不熟悉之间寻求平衡。这种平衡会随着技术的进步和读者科学素养的提高越来越难。作家一方面希望不断创造出新的、陌生的审美效果,另一方面又要有逻辑上的可演绎性,不言自明,让读者从科学的角度理解你的整个脉络。这就需要作者有非常高超的表达能力,尤其是非常广泛的知识面。

采写/刘亚光

编辑/行走

校对/赵琳

本文来自网络,不代表本站立场。转载请注明出处: https://www.djladysyren.com/a-96979.html
1
上一篇阿姆斯特丹大学传播学(英国伦敦艺术大学有哪些专业)
下一篇 日本旅游签证有效期(日本旅游签证办理条件)

为您推荐

联系我们

联系我们

186 2726 9593

在线咨询: QQ交谈

邮箱: 120632399@qq.com

关注微信
微信扫一扫关注我们

微信扫一扫关注我们

返回顶部